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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离个婚(85)

作者: 灵王太子 阅读记录

在这种时刻,心慌能够被分担,他不必一直强硬又无坚不摧,可以由另一半来告诉他没事,连同自己的恐惧和不安都得到更强势的安抚。

可就是有那么一天,他必须只由自己来劝慰所有人,好像无论任何打击都能够咬牙承受——

他真的还能再次经历一次那一天吗?

齿关里仿佛碎雪咬合,钻入神经,甚至攀爬一样,逐渐沁入后脑,轩起撕扯的冰冷与疼痛。

宴任捧过他的脸,让祁棠看向自己,他的面色仿佛血液已经完全消解,苍白得都有点恍惚。

“祁棠?”

祁棠定定地看着宴任,像是试图穿入宴任眼底,把他不论是灵魂还是生命都完完全全地私藏和保管起来。

——他知道祁玫会恢复,但宴任不是。

微微干涸的失血唇瓣轻浅地开合几次,声音却似乎因为思绪错乱而难以脱口,以致连眼睫上都氲入一点化开的凉光,平静被搅扰,看起来异常空茫。

宴任拽紧祁棠的手,垂头急迫地看着祁棠的面色,眉宇紧皱地低声问道,“小玫不会有事,医生跟我们说过了,不用太担心……怎么了?”

祁棠的眼睑微敛,像是把眼底的光色疲倦覆去。

他的额头轻轻抵靠在宴任胸膛,微微偏过脸,能清楚地听到他Alpha的心跳声。

小玫不会有事,但你呢?

沾满入骨气息的熟稔温热浸入鼻腔,随着呼吸一次次埋入肺腑。

一次次的倒逆重生只是把真相和原貌大白于自己面前,但如果只会留下刻骨铭心的遗憾,那这无法证实的一切到底是有多么徒劳?

到底该怎么做,还能做什么——

颈后捂上了暖热的温感,把令人不安的低冷挡去。宴任的手掌摁在祁棠身后,似乎是亲密无间的无声安抚。

然后是吻。

祁棠闭着眼睛抵在宴任的颈间,贴靠着他颈侧的肌理,勃勃流淌的血液温度,还有坚实硬韧的触感——那些不含任何煽情意味的吻落在他的鬓角、耳际、颊侧,反反复复,鲜明昭示着宴任的存在。

祁棠一动不动,难得脆弱一样依赖着另一半的体温、气息、安慰。

他不能忍受再一次经历崩溃的结果,不能让吴升再次因为走投无路而带来始料未及的灾祸。

本来不该是那样的。

-

祁棠和宴任的本意都是他们俩来轮替,守到小玫醒。但在祁棠不言不语地向宴任寻觅了片刻的安全感后,宴任还是决定他们和助理轮替,他们俩一起休息。

只轮了一次,恰好在宴任和祁棠守着的时候祁玫就微微转醒了。

视线刚开始还有些涣散,随后渐渐能够聚焦,祁玫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处在什么样的情况,所以在看到祁棠和宴任的时候表情都稍稍有些放空。

“小玫……小玫!”祁棠急促地低声唤她,宴任立刻摁向了呼叫铃,然后把助理也一并叫了起来。

事情瞬间变得清晰,祁玫好像骤然清醒、疼痛,还有如今难以动弹的难堪境况,都让她一瞬间眼眶红热,泪水蓄积起来。

“……哥。”

她的嗓音发哑,吐字模糊着,面罩下的水汽在略微的清晰和模糊间快速交替几次,像是连哽咽都无法藏匿。

祁棠伸出手,很轻地拭去祁玫的眼泪。

“没事了,没事了,别哭。”祁棠抽过纸巾,慢慢沾去她溪流般的泪痕,“医生说没事,休息休息就会好,要先做个检查。别难过,没人怪你,我也没和爸妈说。”

祁玫闭上眼睛,微微蹙着眉,不知道是因为麻药消退的剧痛,还是单纯地因为难以言喻的苦楚。

那只被严卿华钉死的白鸟,孱孱的、虚弱的,似乎翅膀被摊开了,徒留细弱颤抖的力气,甚至都无法收拢。在这么早之前,就无人知晓地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你……”祁玫哽咽地艰涩吞咽着,才接近无声地问道,“知道了?”

祁棠很小心地抚了抚祁玫打结的黑发,从宴任的目光里看去,祁棠面上的冷感早就融化一样褪尽,只剩下温和如凉水的情绪,不会给祁玫带来任何刺激。

“嗯。”祁棠淡淡地应了一声,“刚知道没多久,不是姑姑说的。”

他没打算多问,祁玫看起来也没有在现在解释的想法,她安静地接受了检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和眼泪,没有叫痛。

宴任出去了,病房里只留下祁棠,在包扎的伤口之外,显而易见的就是皮肤上错落繁复的精致纹身。

细白的手脚上全无痕迹,只有被衣料遮盖的地方,无论是胸肋还是后背,乃至腰侧、腿根,但凡能被藏匿的皮肤上都有那些夸张又吸睛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