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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金钗(21)

至于魏娆的话里有话,陆濯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眼底闪过玩味。

第一次注意到二人时,陆濯就发现他们不似寻常的地痞流氓甚至山匪强盗,其行事谨慎,更似训练有素的刺客。

能养刺客的,非富即贵。

刺客的目的也很明确,只动魏娆,不动其他姑娘。

图色,还是图命?

陆濯目光微寒,他虽然看不惯魏娆的做派,但也只是一个被长辈骄纵的小姑娘罢了,何人如此歹毒要害她?

陆濯俯身,翻过两具尸体,试图在他们身上找到蛛丝马迹,衣袍口袋检查了一遍,陆濯抬头,正要去扯开两人脸上的黑巾,视线突然顿在了其中一个刺客额头中央的血红小点,就像一颗艳丽的红痣。

陆濯看向另一人,果然也有,一模一样的位置。

脑海里突然浮现魏娆被二人扑击时在地上滚的半圈,后面的动作全被挡住了,陆濯心中一凛。

那丫头竟然还敢杀人?

“如若只有我自己遇险,陆公子大可置之不理。”

这句话,陆濯终于理解了。

滚半圈就是两条人命,这本事,再来两个刺客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云雾山下,魏娆面上带笑听周慧珠、霍琳说话,心中却冷到了极点。

时隔四年,又有人要害她的命。

承安伯府没有仇家,她与外祖母这边,算来算去,得罪过的只有宫里的人,或是嫉妒外祖母被元嘉帝敬重的太后娘娘,或是嫉妒母亲当年被元嘉帝盛宠无双的其他妃嫔。然而母亲已经被丢到西山行宫两年多了,元嘉帝不闻不问,后妃们没有理由突然发疯,近期家中唯一招风的事,只有外祖母过寿,元嘉帝送了礼。

所以,又是太后娘娘吗?

派了刺客,却不对付她们所有姐妹,只挑她落单时动手,是想伪装成普通的劫色吧?

狠辣歹毒,不愧是斗死了先帝一众妃嫔的后宫赢家。

魏娆握紧了手中的缰绳,连粗糙的绳索擦疼了手心都没有察觉。

姐妹几个沿着小路策马,很快就回了闲庄。

寿安君在种菜。

闲庄太美了,寿安君舍不得糟蹋里面精心布置的景致,便在庄外开辟了一块儿菜地,小小一块儿地方,既能满足她亲自经营田地的兴趣,又方便打理,不至于过于劳累。

李公公陪在寿安君身边,主仆俩一人拿个耙头,远看就像一对儿农家老夫妻。

魏娆叫周慧珠、霍琳先进庄子,她下马后连碧桃都没带,自己跑到了菜地这边。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寿安君稀奇地问,哪次外孙女进山不玩上半天的?

李公公是外祖母的心腹,魏娆不必隐瞒,席地坐在地头,恨声道:“遇到两个刺客。”

寿安君、李公公同时停下了手。

良久,寿安君叫魏娆端上盛放菜种的大瓷碗,祖孙俩一个耕地一个播种,低声说起话来。

“没受伤吧?”

“没事,单独朝我下的手,慧珠她们都不知道,我悄悄处理了,不过撞上了英国公府的世子爷陆濯。”

寿安君又是一惊:“陆濯?”

魏娆点头,解释了一遍原委。

寿安君想了想,道:“他不知道你有自保的本事,拖延动手也是出自好心,娆娆可别怪人家。”

魏娆道:“我懂,我跟他道谢了。”

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其他姐妹,万一哪天真有求于陆濯呢?

那人态度虽然傲慢,心是正的,愿意出手救助毫不相关的弱者。

寿安君就知道,这个外孙女最讲道理了。

至于那刺客,寿安君猜得到是何人指使,问题是,自家无权无势,对那位无可奈何。

“忍吧,没有别的办法。”寿安君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魏娆道:“刺客专门等到你进山才动手,说明还是有所忌惮的,咱们吃个教训,往后别单独去山里玩了,真想去,多带几个护院一块儿去,大张旗鼓地从官道走。”

魏娆捏着手心的菜种,不甘心地道:“少去几次倒没什么,就是憋屈。”

当年她差点死在冰窟窿里,真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如今又来了。

寿安君扫眼京城的方向,笑了笑,摸摸魏娆的头:“别憋屈,没什么好憋屈的,别人嫉妒咱们才要害咱们,只要咱们小心谨慎,别中了人家的套,那人盘算没有得逞,气上加气气大伤身,蹦跶不了多久的。”

宫里那位,与她一样的年纪,身体可差远了,连老寒腿的魏老太太都不如。

据寿安君所知,当年太后陷害女儿娘俩的时候,病有一半是装的,另一半却是真的,这两年全靠丹药续命。是药三分毒,偶尔吃一顿还行,天天把药当饭吃,无异于以毒攻毒,绝非延年益寿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