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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516)+番外

洪泰帝咳嗽了几声,在崔英达的扶携之下,慢吞吞地从帘子后方走了出来,然后他看着赵樽颀长坚毅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近,想要靠近他说几句话。然而,就在这短暂的距离里,他的脑子里竟又一次出现了六岁的赵樽,他小小的身子,跪在他的面前,目光里有恐惧,有害怕,眼神不时地看着他提在手上的剑。

“爹,你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做错了事会改的……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爹,樽儿长大了,会孝敬你的……爹,以后樽儿再不调皮,再不把你当马骑……爹,你不要杀我好吗?”

视线穿越了时光,可他的面前不再是那个六岁的稚童了,而是一个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一个也可以翻云覆雨的男人了。他眼皮跳了跳,突地一刺,有一股子湿热的东西涌出来,他背转过身,抬起袖子擦了擦,又冷了声音。

“崔英达,把圣旨交给晋王殿下。”

崔英达一愣,看他了一眼,凭着几十年的侍候经验,终是明白了,他指的是那一道什么都没有写的空白圣旨。他诺诺应了一声,入内拿出一个长方的紫檀木小匣子来,连同装在里面的圣旨一并递到赵樽的面前。

“殿下。”

赵樽终于缓缓转头,只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父亲。

“为什么?”

他问得很奇怪,但洪泰帝竟是不需要再问,也理解他是问为什么圣旨上是空白的。他轻轻一笑,眉目间的皱纹,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老十九,你恨父皇,这些父皇都知道。但一代江山一代皇,稳定才是大计。朕要一片太平的天下,想要百姓安居乐业,不想再有内战,这份苦心,你一直都知……但是,若将来有一天,你无法自保,朕准你自行拟旨,这圣旨上,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吧。”

赵樽目光微微一动,没有去接那个匣子。

“若是儿臣有一天连保命的能力都没了,活着何为?”

他目光很凉,声音也很凉,高高的昂着头带着一种孤傲的绝决。

洪泰帝喉咙口一堵,“老十九……”

望着洪泰帝突然失神的眼睛,赵樽突然怪异的一笑,探手入怀,拿出一本陈旧泛黄的手札,轻轻搭在了崔英达捧着的紫檀木匣子上。

“这个东西,儿臣原本是不想呈给父皇的……但如今,既然父皇对儿臣还有一道空白圣旨的情义,那儿臣也应当礼尚往来。”

说罢,他挥了挥衣袖,留下呆怔的洪泰帝,大步迈出了乾清宫。

大抵是为了给他们饯行,今儿的天气极是柔暖,阳光洒在尚未化尽的积雪上面,散发着一种银白色的光泽,远山近水,河流静默,闪着一片片麟麟的波光,像被人镶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光晕耀入眼帘,催人心怡。

登上北上的官船,与前来送行的人群挥手告别之后,船只很快便驶入了河道,顺风顺水,夏初七懒洋洋的倚在船头的桅杆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江水,一种终于脱离了鸟笼的感觉,让她的心胸开痴无比。

“赵十九,何时可以到达浦口?”

他们与东方青玄约好了在浦口码头见面,如今还未到地方,但她的心跳已经开始加快,那种久别之后,再见女儿的渴望,紧张得她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害怕被赵绵泽的眼线盯上,他们两个一直未敢去看小十九,更加不敢把小十九接回晋王府里来。为了她的生命安全,只能任由她待在东方青玄那里,不闻不问。今日终于船离京师,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赵樽自己的,她终于可以大声的问出来了。

“快了。”赵樽就站在她的身边,身上黑色的大氅迎风袂袂翻飞,与官船上的“晋”字旗幡浑然一体,样子极为慑人,声音更是有力,“看到没有,最远处的那一座山,等绕过了那里,再有二里路,就到浦口码头了。”

“哦。太好了。”夏初七按捺着自己慌乱的心神,试图平心静气,不去想那见面的激动,可还是做不到,几乎每一个字都带着笑意,整个人的情绪都飞扬了起来,“喂,我们的小十九……几个月了?”

“刚好半岁。”赵樽的眸底也有笑意。

“去年的七月十九出生……今天正月十六,是啊,刚好半岁。”夏初七愉快的笑着,把手cha入他的臂弯里,头靠了过去,由衷地感叹道,“一不小心,她都半岁了。我们这爹娘做得真是不称职。一会儿你见到东方青玄,得好好感谢人家,听见没有?小孩子可不是那么好带的,咱们的女儿肯定调皮得很,没少给他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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