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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冤家成了个婚(32)+番外

作者: 聊拾一麻袋 阅读记录

谢远衡却在他妹的沉默中回过神来,突然有些恍惚。他刚刚忙前忙后地吵吵什么呢?他不就是打着把人拐到家好下手的主意吗?又不是真的当回事。怎么搞得像是真要成亲一样忙里忙乱的?再说本来也就是冤家对头的关系,他管他合不合心,尴不尴尬呢?干嘛这么斤斤计较,多在意一样?还有什么催妆诗、却扇诗,还要搞这个吗,他们又不是真心实意地要成婚,在意这些个虚礼干什么?

对了沈子诉都教过他什么来着?这诗得怎么作?

慕容晨看着她哥那一会儿舒一会儿凝的眉,想到他哥那德行,眉心一跳,试探着问,“哥,你该不会不知道催妆诗怎么作吧?”

谢远衡面无表情地看她。

慕容晨眨眨眼,望望天,扯扯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暗自又默默同情了杨骞一把。

谢远衡搜肠刮肚硬生生憋了两首酸诗出来,在心里把定这规矩的人骂了个透。直到他骑着高头大马上了街,才明白了些许为什么世人尽知宫廷候府水深,却仍然有那么多青春大好的姑娘削尖了脑袋也想嫁进来。

车队浩浩荡荡地占了整条街,谢远衡从他所在的位置看去,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满眼都是一片大红的喜庆,满耳都是挤在街边观礼的百姓的聒噪。谢远衡在当头的喧哗吵闹中,突然间就有了所谓的普天同庆般的幻觉。

谢远衡带着迎亲的仪仗到了将军府,有模有样地按着流程走了个遍,连催妆诗都意思意思拿出了来之前临时准备的门面,一趟下来也还算顺利。威远将军府没有长辈,亲友也都是威远军中的,这些个兵士们前世被他训得服服帖帖,如今他撒了手,对杨骞也颇有几分敬重,自然不敢放开了胡闹。因而所谓闹新郎拦门也就是半推半就地意思意思,并没有多为难。

杨骞到底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也没有高堂父母,不需感伤不舍地垂个泪,也无需拉拉扯扯哭哭啼啼地拜个别。杨骞自然不用人搀,谢攸隔了一步跟在他身后,勉强算是个护持。这人颇给面子地遵着本朝新娘以扇遮面的习俗,颇灵巧地一变通,手执一把白面折扇,十分潇洒地挡了脸。既不显得造作矫揉,又添了几分文雅别致。扇面绘着青墨色的竹节竹叶,叶片作随风而动之态,和他一袭绿衫颇搭调,像极了哪个画本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谢远衡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声,心里没头没脑地想,若是叫那苏小姐见了这般情景,不知还会不会嫌这人不风雅。

……

候府门前热热闹闹挤了一堆人,正门前摆了燃的正旺的火盆,谢远衡微领先杨骞半步,走在他身侧牵着他踏火盆。杨骞的扇子刚好挡住他的脸,谢远衡看不见他的神态表情,只觉得这人抬脚间举重若轻,想来应该没有半分担心忐忑的吧。

也是,一个小小火盆,本就是讨个吉利的东西,怎么能让见惯了生死的杨副将动容呢。倒是他心思沉不住,杨骞一抬脚间一个火苗刚好向上一窜,噼啪一响,让他心头冷不防地跳了一跳。看着落他半步跟着的人,尽管看不见半分容颜,那人的眉眼依旧在记忆中清晰可见。谢远衡没头没脑地想起了那许多年,尚且稚嫩的少年总跟在他身后,一开始闷声闷气,后来混熟就问东问西,最后越长越胆大包天,还要唠唠叨叨什么都管。然后想起了那无疾而终的三年,想到了生于幽微,卒于戛然,不见天日,不敢细思的情愫。

前世那点灵星灼人的心火,无端而然,却是每每都等着不动声色地随着荏苒岁月暗淡熄灭的,何曾想过有一天能看见这么坦然的火盆,何曾求过竟能等来这人在身侧跨过?

世事弄人,总是将人最想要的打碎,再让你透过一地碎片,窥见心底最深的肖想。明知镜花水月,却忘今夕何夕。

谢远衡由着这点微妙的情绪牵着恍恍惚惚的拜过了堂,左右杨骞声名具在,也没几个人真敢在堂上“弄新娘”,对着这位品头论足。

一路还算顺利的入了洞房,用过同牢盘,饮过合卺酒,还剪了发丝结了同心结,直到满房的人开始闹着催他的却扇诗,谢远衡才终于在这恍惚一梦中醒了过来,后知后觉地品出了满心的怅然酸苦。谢远衡收敛好心神,搬出了早早备好的却扇诗,却差点在这人续续展露的面容前溃不成军。

所幸一房间人足够闹腾,听完了却扇诗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准备兢兢业业的闹洞房。双方的亲友混在一处,却没人真敢对杨骞下手,慕容宵的狐朋狗友惮于他的声名,威远军的弟兄怂于他的威信,于是好死不死,这两群见风使舵的同时挑准了新郎这个软柿子,直把矛头往他身上怼。慕容晨混在一众男人里,颇不避讳地跟着他们闹洞房,对她亲哥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