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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冤家成了个婚(12)+番外

作者: 聊拾一麻袋 阅读记录

古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倒着追男人的?

谢远衡心里发苦,又不得不妥协,顶着张苦瓜脸闷在自己房间里愁来愁去,觉得上辈子没机会体验一把个中滋味的闲愁,这辈子一股脑尝了个尽,差点就要噎死他了。

这么想了大半天,贵人多忘事的谢大将军这才想起,他竟忘了问一问自己这便宜妹妹,看上的是哪家的小子。

好容易下定了决心凑到自己便宜妹妹跟前问了一句,没想到这言语惊天动地,行动风风火火的大姑娘一下子红了脸。

谢远衡纳闷地看着慕容晨忸忸怩怩地露出点慕容宵记忆里从来没有过的娇羞,才后知后觉自己这妹妹可能是来真的。

或许是他占了慕容宵的身体,承了他的记忆,竟莫名其妙地对眼前这其实算得上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妹妹突然有了那么点血浓于水的温情来。

或许亲情本来就是这么个东西,看似是靠着那点看不见摸不着的血缘连着,靠着那些个朝夕相处的日子相关着,实际却如同刻入了骨肉,时时在记忆里鲜活,在骨血中永葆。这似乎像是不同于任何一种感情的独特感受。

谢远衡认了这个邪,不由得对这个妹妹上了几分心,耐心地等着她脸红完了,忸怩好了,才才慢吞吞地低声道,“是谢承安谢公子。“

谢远衡一时没听清,不由皱着眉又问了一遍,“什么?”

“谢承安谢公子!”慕容晨一瘪嘴,娇嗔地瞪了谢远衡一眼,又提声重复了一遍。

“什么!“谢远衡如遭雷劈,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说谁?”

慕容晨不明所以,“谢尚书家的幺子,谢攸谢承安啊。“

谢远衡满心惊愕和复杂难言纠结成一团,在五味杂陈中被这一句话唤起了满腹陈年的心事。

谢攸谢承安,其父礼部尚书谢延规,乃是谢远衡的亲二叔。

身为谢家二子,他这二叔官运亨通,为人圆滑,年纪轻轻便平步青云,他那爹虽是长兄,却实实在在是个一根筋的死板文人,不肯接受自己弟弟所谓“提携”,守着自己那不知能重几量的赤子之心,带着那点不知道真有假有的“不遇之才”,郁郁不得志了一辈子,到死也不过是个穷书生。

谢远衡他娘早逝,他爹整日里悲春伤秋,谢远衡看不过他爹这种做派,却免不了被他爹潜移默化的影响,骨子里也低不了头向自己二叔妥协,在这夹缝里左右为难之下,不由得人小鬼大,从小就知道混进人家镖局武馆替人打工,就为换得人指点指点武艺。这么乱七八糟地学了一通白家之长,等大了一点,被他爹按着头启蒙读书,就明里竖着本诗书礼仪,暗里偷偷看些兵法武术,一来二去礼义文章学的不求甚解,武艺倒是与日具进。

十三四岁头上,谢远衡瞒着家里偷偷跑出去从了军,刚好赶上镇远侯平东南的最后一战,借着这点时机,凭着自己的见识胆魄,和在血与战火中越发纯熟的武艺,两三年间竟还真混出来点名堂,又得了老侯爷一面之缘几句提点略一提携,十六岁那年,东南甫定,镇远侯激流勇退,称病辞官,解甲而归,淡出朝堂。大齐东南初定,虽没了大患,也有小扰,重将不在,只得多提拔有劲头的新人,他也借着东风成了大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将军。

那时候尚后来没有威名赫赫的威远军,他也没有为人津津乐道地被称一声玉面将军,那时在坊间流传的还是一个少年成名的佳话,一个让无数有志从军者热血沸腾的榜样。

可当时春风得意的少年将军归家,得到的却是父亲早已过世的消息。年轻的将军在父亲灵位前长跪不起,不吃不喝,跪的终于体力不支,倒地昏了过去。

意识消散前谢远衡突然想起了男人高却痩削的身形,想起了他在一墙之隔的叔父安享富贵时不肯受他接济,在灯下为人抄书代笔的执着,想起了旁人莺莺燕燕左环右绕时他手上缠的那串不伦不类的女人珠链,想到了他发觉自己看书夹带私货时那失望又无奈轻叹。

甚至模模糊糊,似是而非地想起了父子两个人清明时在母亲墓前各自无言,他偏头去看却能看见父亲温柔安静的笑,眼神专注而悠远,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和母亲诉了许多不足对他道的衷肠。想起了他贪玩被父亲罚跪在祠堂,每每自以为聪明地装睡,听着那人脚步声迈进来,却是几无声息地叹口气,把偏到地上的膝盖挪回蒲团,再披一件衣裳。想到他厌倦诗书文章,每每漫不经心,被父亲一顿看似严厉的训斥,可是细想起来,他再偷跑出去打工学艺,在书下夹带私货,这人竟也没真的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