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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如画(86)

阮云玉猛然起身,在荀夜的身侧跪下:“是云玉教子无方,相爷恕罪。”

荀洛拍桌而起,一声巨响,桌子隐隐颤动着,只见他冰冷入骨地盯着荀夜:“错的是我,你何故让我母亲难堪。”

“既然做了错事,就应该想到会连累自己的母亲。即使这么多年来,父亲再如何冷漠待你,这守孝之礼,你该懂。”

荀洛仰头大笑,笑中蕴含着几抹狂傲:“大哥你说的真是轻巧,自幼你深得父宠,如今你还贵为相爷,你这一生中又何曾受过苦。你若是站在我的位置,尝试一下这么些年我承受的一切,你又是否还会说这样的话!”

荀夜亦是缓缓起身,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只是眼眸中的火药味甚重。

“这些年,你恨我吧。”荀夜勾了勾嘴角,脸上明显地闪过讽刺:“所以,你就把我的妻子带去了莞城,给她机会接近我,意图用她来作为我的软肋,今后更好对付我?”

苏落雪猛然掉头,看着没有说话的荀洛,用眼神质问他,荀夜这话的真假。

苏扶柳只是一声不坑地冷眼看着,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看来,这晚饭是吃不成了。”荀夜巍巍一声,在屋内显得格外空寂,缓步走至荀洛身边,低语道:“所有的一切,我都能当作没有发生,你还是我的二弟。”

说罢,他便迈槛而去,空留一屋子的人。

苏落雪看着依旧跪地的阮云玉,再望望紧紧握拳,青筋浮动的荀洛,她一步一步地后退,最后转身奔出了屋子。

※※※

微暗地夜空,灰蒙蒙地,令人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昏暗,苏落雪也不顾那呼啸地北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只是一路朝荀夜的步伐追了上去。

“荀夜!”

她在相隔一丈之外叫了声,那声清脆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小院。

荀夜停住步伐,转身看着追到他身边的苏落雪。

跑至他面前的苏落雪还没站定脚便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追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荀夜顿了顿,才道:“其实,这个你亲自问荀洛岂不是更清楚。”

苏落雪纠结着双手,低头,闷闷地说:“你不要怪荀洛,他也是个可怜人。他的母亲之所以得到侯爷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姑姑,他自幼便没有得到侯爷的一分宠爱,你让他如何敬这个父亲?”

“敢情你是来为荀洛说情的。”荀夜愈发好笑,看着低头低声说话的她,他目光黯了黯:“你说的不错,阮云玉是因为长得像苏蔷薇才得到父亲的宠爱,可是我的母亲呢?她就连那所谓的一丝宠爱都不曾得到,父亲的宠爱全部给了阮云玉。”

苏落雪听着耳畔传来他的嘲讽,嘴巴却没有克制住,脱口而出:“但是你却有侯爷的疼爱,荀洛没有。”

“父亲疼爱我吗?”荀夜像是在自问,无声无息地扯出了嘴角地笑意:“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父亲是疼爱我的。”

“因为母亲不受宠,她的地位几欲被阮云玉撼动,也许在人前,我的母亲是高贵雍容的,可她默默垂泪的时候只有我看的见。那时我知道,若是我不得父亲的宠爱,那么我们母子在侯府就没有任何地位了。所以我主动跟随父亲去战场,每一场战,都是我用性命在拼,多少次的死里逃生,才换来我今天的地位。”

“父亲的宠爱,不是我生来就享有的,是我用满身的伤痕与鲜血换来的!”荀夜说到这里,声音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苏落雪缓缓抬头,看着荀夜,她从来没有想过,荀夜竟然有这样一番过往。

“对不起……”她低喃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任何字眼。

脑海中恍然浮现出三年前七夕,他只身潜入苏府,身中一箭险些致命的往事,她似乎明白了,为何一个堂堂荀家大少要只身犯险,原来他一直都在用命去赌。

就如在莞城一战,他任阿达目擒入军帐,他就是那样在用他的命下着赌注。

“你与其在这儿担心荀洛,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荀夜收回微微地失态,恢复了那张万年冰霜地容颜:“荀洛,远比你所见到的那个荀洛要可怕。”

“不论他多可怕,他永远都是我的朋友。”苏落雪一直坚定着这样的想法。

荀夜嗤鼻一笑:“朋友?以后,你就会明白,他究竟欺骗了你多少,利用了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