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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如画(148)

抄罢,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发觉天色已暗,不知不觉竟又抄了一整日。

算算日子,抄写经文也有一年了,荀夜不再涉足雪华宫,她倒也清静了许多,宫中许多宫人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两名宫人,一人打扫庭院,另一人为她送三餐膳食。

偌大的寝宫,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在初春之际深觉寒气逼人,她拢了拢衣衫,走至窗口,舒活了一下筋骨。

感受着窗外初春的沁凉之感,清香入鼻,令她神清气慡,脸上不觉挂出了浅浅的微笑。

这一年来,她仿若与世隔绝般,终日面对弥勒佛抄写经文,虽然每日都重复着做这样几件事,却也乐得自在,不用cao心宫中之事。

没有帝王的宠爱,更不用担心随时有人设计陷害,处处提防,过的真的很轻松。

只可惜,皇宫终究是皇宫,这四周危机四伏,即便你置身事外,却也有些事还是难以避免。

后窗正对后园庭院,扫地的宫人经常会与前来送膳的宫人窃窃私语,说起宫中之事,比如帝君重新恢复了选秀制度,最近那个妃嫔正值龙宠……从这些窃窃私语中,她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的,如今最受宠的嫔妃是甄贵嫔。

曾经,她听到这些,心中会有苦涩,可是时间久了,听的多了,也就淡然了,多数便是一笑置之。

这皇宫,不都是起起落落的吗?

在窗前站了许久,只觉睡意袭来,她关了窗,便要熄灯就寝,可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她不免心生疑惑,如今雪华宫已属冷宫,怎还会有人在这夜里来造访。

“谁?”她一边朝门边走去,一边轻声问。

门外没有人说话,却隐约可见一个消瘦的身影映在了门上,大约是个女子。

拉开门,只见一名身着禁卫军铠甲的人站在门外,仔细一瞧,不正是大姐苏扶柳吗?

“姐姐?”苏落雪诧异地唤了身,看她这番打扮混入皇宫,定是有难言之隐,便立刻迎了她进去。

苏扶柳站在寝宫内,脸色苍白如纸,满眼都是焦虑与哀伤。

“姐姐你怎么了?”苏落雪赶忙问。

苏扶柳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半晌,突然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她跟前。

“姐姐这是做甚么?快起来!”见此情景,苏落雪去扶她起来,可是她却压着身子,怎么都不肯起。

“落雪,你听姐姐说,这一次你一定要救一救王爷,姐姐不能失去王爷,承儿也不能失去王爷。只要你肯救他,哪怕丢了我这条命……”

看苏扶柳说的这么严重,苏落雪便知出大事了:“王爷到底怎么了?”

苏扶柳的泪悄然滚落,一脸的哀伤:“你是知道的,王爷他是元家后人,他一直处心积虑要夺回帝位。一年前,他本是与安亲王联手,却不知为何在中途倒戈,背弃了与安亲王之间的许诺,成了功臣。帝君明着赏赐珠宝给王爷,却暗着削弱了王爷的兵权,帝君将禁卫军分割两块,一块守九门,交给王爷统领,另一块守卫宫廷,交给定安侯统领。”

“帝君自一开始就知道,辛王有谋逆之心,可幸的是王爷在最后没有铸成大错,否则他与安亲王一样,在一年前就死了。”

“这些,王爷都知道,其实这一年我都在劝他放弃,我们根本斗不过帝君。而他,也收敛了许多,毕竟时局转变,以他的能力谋逆只是以卵击石。”

“辛王是明智的,他懂得珍惜你与承儿,不像安亲王……”说到荀洛,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年前,他死在她怀中的样子,这一幕已成为她永远不可能忘却的一个噩梦。

苏扶柳痴痴地笑了:“落雪,你以为辛王是为了我与承儿?”

“为何姐姐总是如此伤感,你是辛王的妻子,承儿是他唯一的子嗣啊。他为何不能为你们而保住自己的性命?”

苏扶柳一边摇头一边流泪,却未再继续说下去:“可是最终,王爷的步步退让,换来的却是帝君的步步紧逼,在朝堂上,只要王爷说话,便是错,便要责难。就在几天前,有人上奏,揭发王爷有谋逆之举,说他接受了安亲王的残余势力,并与宫中人秘密勾结。可别人不知,我是他的妻子,怎会不知,安亲王的势力早就被帝君剿灭,王爷这一年根本没有丝毫举动,就怕被帝君抓住把柄……”

“那后来呢?”苏落雪赶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