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的这些年(9)

那一年，我十八岁。父母对我没有挣钱的要求，只是想着让我有个事做。我很享受呆在店里的时间，有人的时候就忙着做生意，没人的时候，就可以随意放肆的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受人约束，没有一点儿的压力。

大概我确实有卖东西的天份，从来没做过生意的我，竟然能自己摸索着，怎样介绍自己的衣服，怎样讨价还价顾客比较容易接受，没怎么费劲就熟悉了这个工作。

只是因为我身材瘦小，又长着一张娃娃脸，总是在生意快要成交的时候，会有一些顾客不放心的问我：“你做得了主吗？要不把你家大人叫出来。”每当此时，我就会郑重的告诉她们：“我就是老板！”顾客也会哈哈一笑说：“这么小的小老板！”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我和哥哥轮流招呼着店里的生意，他进货的时候，我看店，他在店里的时候，我会回家住几天。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家里，已经是大中午了，家里却没人，厨房里也没有一丝生机，整个家显得异常的冷清。

下午的时候，父母回来了，我看到妈妈脸上，有一些难受的表情，他们手里拿着一大包的中药。我问：“怎么了？”父亲说：“你妈生病了，吃了几天的药也没好，就到镇上的医院去看看，开了点中药。”

妈妈说：“没事的，把药吃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由于妈妈平时的身体很好，我就没有太在意。

大概半个月之后，我听说妈妈住院了。我连忙坐车赶到我们县医院。

那天我到了病房后，妈妈看到我非常高兴，精神状态也很好，我问妈妈：“到底怎么了？什么病啊？”妈妈说：“是肺腹水，肺里积了太多的水，现在已经抽出来了，好多了，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父亲说：“以后有什么病要当回事，别总是想着身体好，没事，结果耽误了。”妈妈说：“知道，知道，赶紧给孩子弄点饭吃吧。”这间病房还挺大，邻床的病人出院后，只有妈妈在这里，父亲把锅碗瓢盆都拿来了，给妈妈做饭吃。

妈妈出院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我以为我们一家人，就可以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几个月后，妈妈再次病了，去检查后发现，肺里又出现了积水，而且还有点血色，父亲感到不妙，赶紧找人商量后，由哥哥陪同，去了省城的医院。

过了几天，哥哥回来拿一些东西，才得知，检查结果让人窒息，是肺癌！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在妈妈住院的这些天里，我和弟弟在家，我们每天都在祈祷，能出现奇迹，能让妈妈早点好起来。

大概是过了两周吧，知道妈妈要回来了，我和弟弟兴奋的拉着架子车，去三公里外的公路边接妈妈，我看到妈妈非常虚弱，脸也消瘦了。

大概是因为这次离家的时间有点长，妈妈有点想家。回家后，她的心情和身体，一下子好了很多，我甚至都以为，妈妈会渐渐的好起来。

妈妈兴奋的和我说：“住院的时候，隔壁房间有个在陪护的小女孩，和你长的可像了，每天都会看到她，感觉像看到了你一样。”

我鼻了一酸，转过身去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手术？”

“不想做，我害怕冰凉的手术室，像我这样的病，做了也没用，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再借一堆的债，你们以后怎么办呀？”我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虽然我们一直都在瞒着她，但是隐约感觉，她已经知道了。

在家里呆了几天后，听说北京有一个地方，可以治疗肺癌，不用做手术，全是靠中药调理，我爹又带着妈妈，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尽管我们知道，那种能治愈的希望是渺茫的，但是我们还是想试试，万一有奇迹发生呢？就这样，他们从北京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大包的中草药。

我给舅舅写了信，和他们说了妈妈的病情，希望他们能过来陪伴妈妈一段时间。接到信后，两个舅舅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妈妈看到舅舅后，非常的开心。舅舅们忍着悲伤，安慰妈妈，好好养病。

饭后，舅舅们陪着妈妈，到门前的田野里散步。他们兄妹之间，也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在一起了。只是这一次的团聚，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好，你放心！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悲伤，难过！我看到他们都在偷偷的抹眼泪。

在家的这段时间，妈妈的病情比较稳定，两个舅舅也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几天后，舅舅们要回去了。

因为舅舅有多年失眠的病，妈妈听说我们这边，有人治疗失眠比较好，让我爹去买了一些失眠的药，给舅舅带回去。舅舅执意要打开盒子看看说明，果然如舅舅猜到的那样，妈妈把舅舅们来看望她时，给的几千块钱，放在了盒子里，想让舅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钱和药一同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