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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红唇(12)

然而,她却选了个最俗气的开场白。

傅展行替她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未言语。

这种不搭理的态度,让她的心也悬了几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裴奚若并不怯场。

她款款踏进门厅,浅金色高跟鞋踩在花纹繁复的釉面砖上,轻起轻落,留下细细长长一痕影子。

走了几步,她似是想到什么一回头,朝他轻抛媚眼,“傅先生,我这样,像不像民国年代的阔太太?”

男人径自越过她,像是没听到。

擦肩而过时,却飘下四个字。

“像姨太太。”

裴奚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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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你说我是姨太太,是不是结婚以后,会在外边彩旗飘飘啊?”裴奚若托腮问。

不容易,这几次相处,哪怕暗地里早已刀光剑影,明面上,傅展行对她,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

而今终于被他呛了一回,她简直可以说是喜上眉梢,当然要揪住这个把柄不放。

这会儿两人上了二楼茶室,沿窗而坐。复古的朱红色窗框,彩色拼花玻璃半开,窗外是繁茂绿植,夏夜凉风。

如果换作一对有情人坐在这里,不互诉一下衷肠,都是浪费情调。

只是坐在这里的是她和他,就免不了一番厮杀较量。

“看来裴小姐记性不好。”他给她倒了杯热茶,推过来,“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

裴奚若食指转了转杯沿,“有吗?”

自己倒是先想起来了——第二次见面那晚,似乎的确讨论过出轨话题。他的回答是否定。

“哎呀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读书的时候成绩差,课文要背三十遍才记得下来,”她一副羞愧模样,眼睛眨呀眨,就差把“花瓶草包”写在脸上了,“傅先生不要见怪。”

“不会。”

“听说孩子的智商大多遗传自母亲,我压力好大。”

“裴小姐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到那一步。”

裴奚若习惯性想再发挥几句,忽然嗅出他话里的不同意味,愣了下。

“裴小姐是聪明人,闲话我也就不说了,”傅展行坐在对面,手肘支撑桌沿,双手随意交叠,“不知道几次约会下来,裴小姐对我的评价如何?”

这么直入主题?

她要是答“很好”的话,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确认婚期了?

“傅先生一表人才,又是傅氏未来的掌权人,当然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了。在一众名媛千金间,可不要太抢手。”她先将他夸了一通。

他神色淡淡,未见反应。

裴奚若敛起笑意,接上后半句,“所以,有什么非我不可的理由呢?”

她对联姻的抵抗态度,早在酒吧那晚就和他挑明。

他却不识趣,不放手,好像存心作对。

“能和傅氏联姻的家族,裴家不是唯一,却是最优选择。”傅展行不遮不掩,回答了她,“个中缘由,涉及枯燥的商业布局,裴小姐愿意听,我可以细讲。”

免了免了。

好多年前,裴父一度想让她继承家业,为此,天天变着法子给她灌输商业常识。导致裴奚若现在一听到商业两个字就头疼。

她做了个简单粗暴的总结:“就是你看上了我的钱呗。”

傅展行“嗯”了声。

准确地说,是裴家流动资金数额庞大,能在短时间内,支撑起他的一系列大动作。裴父为人又诚笃,一旦确立联姻,商务合作上,必不会偷奸耍滑。

不过,她这样理解,大方向上也没差。

“这几年,傅氏由我二伯掌控。不过,有个远房表弟,背后有几位董事撑腰,势力不小。”他将情况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听起来,二伯是他这边的,表弟则是反派了。

裴奚若下意识问,“那你爸妈呢?”

话音落下,傅展行朝她投来一眼。那目光转瞬即逝,很难说清是什么意味。

不过回答时,声线却很平稳。

“父亲早年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母亲自那以后,在寺庙清修。”

裴奚若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有些讶然。

不等她说什么,傅展行便跳开了这个话题。

“裴小姐是裴家的掌上明珠,联姻之事上,你父母提起过,会优先尊重你的意见。”

上一秒还在讲悲惨身世,这一秒,这男人就能无缝切换到婚姻谈判模式,也不见情绪有丝毫波动。

真是好可怕。

裴奚若把心头泛上来的那点儿柔软同情收回去,又进入草木皆兵的备战状态。

要尊重她的意见……确实是裴父裴母一直以来的态度。

裴奚若相信,哪怕她对傅展行百般挑剔,最后还是不嫁,他们也不会威逼。

他们是真的想要把她托付给一个靠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