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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她嫌富爱贫(2)

作者: 途三妖 阅读记录

康颜被框进照片里直勾勾笑着,仿佛看透了一切。

*

山城老巷还砌着青石板,走起路像坐过山车,上十阶下十阶,没几个来回,许永绍已经热汗浃背。

司机老贺打来电话,询问他要不要来接,许永绍连应付都没有便挂断。人声消失的那一刻,他听见闷在枝桠里的蝉鸣,咝咝声抑扬顿挫,比街市人声更燥热。

许永绍依旧没脱外套,他习惯了出入有豪车进出皆豪宅的日子,这毛病养了十年,以至于他忘了自己出生于乡野,这种暑气上头的体验,原本该是常态。

他再度从内兜摸来薄纸,展开。

信是康颜留的,细瘦娟秀,看得出落笔十分从容。当时他想一并交给秦蜀,临到头他又反悔了。

这是康颜留给他的私密物件,他不想让任何人看。

「致许大老板:

我走啦。

我不喜欢这座城市,也不喜欢你的大宅子,你不让我走我偏要走,我还年轻,我要自|由。等过段时间你冷静了愿意离婚了,我就回来,咱们民政局见。

康颜.2025.7」

阳光穿透树缝落在他鼻尖,像康颜指他鼻子骂:“许永绍!你这令人发指的占有欲!做夫妻又不是打商战,你凭什么控制我?!”

许永绍小心翼翼地将纸片折厚,塞回兜里。

他患得患失,甚至丢掉了夜跑的习惯,有时间就想守住她,如今再回到这条夜跑路线,许永绍有种时光倥偬的惆怅感。

他不仅丢了很多习惯,就像康颜说的,他混社会太久,已经不记得「尊重」二字几笔几画怎么写了。

有人端自行车上石阶,车轱辘撞着膝盖闷响,他侧耳听,肩膀忽然落下一掌,有人声问道:“您好…”

许永绍回头。

恍惚间,阳光陡然坠落,月亮迅速攀升,钟表滴滴嗒嗒逆时针飞转,黑夜笼罩山城,温度随之降低。

他听见路人问他:“您好,请问樊达怎么走?”

*

「四年前」

──“先生您好,请问樊达怎么走?”

许永绍停下脚步。

他习惯六七点在公司周围夜跑,跑完步处理过杂事再回别墅。以往这条老巷问路的游人不少,但问到他头上还是第一次。

许永绍拿搭肩的吸汗巾揩脸:“哪个樊达?”

年轻姑娘近身半步:“那个…樊达建工吧?好像是这个名字?就是在滨南路那个。”

樊达建工?

许永绍退半步:“你去那里做什么?”

“嗯,算是…见个老朋友?”

尽管山城已入夜,游客爬阶梯依旧能热得脸色发红。年轻姑娘拿手抡风,卡通T恤配牛仔短裤,长发高高盘起,土气的黑发箍将脑门抹干净,一副老掉牙的学生打扮。

公司员工千百人,许永绍记得的不多,也没兴趣管员工有没有年轻朋友,随意往远一指:“你顺这条路到头,左拐就是斌南路,然后右拐沿江走,樊达招牌很大,抬头就能看到。”

姑娘鞠躬:“谢谢谢谢!”

她一蹦三跳地下石阶,平台处有个中年妇女拎包等待。姑娘拾起书包背好,指着手机屏满嘴方言:“我就说撒,你不晓得啷个用地图,我昨个研究过的,比你熟。”

姑娘挽了妇女的手,又想起什么,回头想冲许永绍挥手致谢。

而许永绍早就走远了。

*

樊达近些年重新步入正轨,许永绍也轻松了许多,有时间提前学习老年养生。

老贺准时准点在公司外候他下班,许永绍背靠座椅眯眼假寐,老贺便关了车载音响,沉默地掌握方向盘,偶尔拿余光瞥人。

许永绍缓缓睁眼:“有话说?”

老贺“欸”一声开了话匣子:“中午跟您吃饭的高小姐,您不是让我送她回去吗?她落了东西在车上,您要不要看看?”

许永绍嗯了声,老贺单手拉开杂物格,抽出蓝丝巾向后递来:“您看……”

许永绍没接手,随意瞟了眼:“掉哪里了?”

“您座位底下。”

许永绍抬两根手指,朝外挥动:“扔了。”

老贺收回丝巾,面上很为难:“这…我看这商标是爱马仕,应该还挺贵,高小姐回头肯定要找。”

许永绍换了个姿势:“蠢笨伎俩,今天落丝巾明天落手表,再过几日,是不是想落人?我不喜欢被算计,过会儿见着垃圾桶,直接扔了。”

这就扔了?老贺都替人家尴尬。

黑色迈巴赫往山脉爬,这别墅区闹中取静,在斌南商圈旁另辟座山头,沥青路铺得平坦开阔,摇下车窗,凉凉夜风便顺势送入。

许永绍提前叫停老贺,让他把丝巾拿来,老贺以为他变了注意,忙不迭送上丝巾。

许永绍攥手里下了车,又将丝巾叠成方块。老贺还心想,许先生终于动春心了,谁知他许先生拿丝巾揩了揩手腕,便就近塞入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