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一时语塞。
朗晴轻轻勾了勾嘴角,说话中也带了些让凌风听着格外心惊胆战的腔调。
“或者说我们应该先去找小白,让它帮忙去找小帝姬,让她出面把那鬼给解决了?”朗晴尽量控制着自己,让她的话听起来没有攻击性。“想来小帝姬在人间这么多年,应该恢复了些许神通跟本事。”
小白抖了抖耳朵,一身雪白的皮毛炸开,看起来像是蓬松的棉花糖,随后从沙发上跃下,迈着小碎步钻进了书房。
又是这样,每每自己提到帝姬的名字,小白的反应总是有些怪异。朗晴的余光看见原本爬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小白突然进了屋,反常的样子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人一但起了疑心,再普通不过细节都可能成为疑点。朗晴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凌风可能真的只是判官,却没办法说服自己。
“这人海茫茫的去哪找?人命关天啊大将军!你让我去找那个不靠谱的小帝姬,那还不如让我去找城隍爷,通过他请十殿阎王或者大谛听出山来的靠谱”。凌风把自己判官的身份记得牢牢的,绝口不提小帝姬的事,甚至想把话题转移,让朗晴忘了帝姬的存在。
“神仙不能插手凡间的事,要不然我会跟着帝姬转世下凡?”朗晴抬眸看她,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地府跟人间的连接处比天人界的更加薄弱,再加上地府阴气重,乱闯人间会导致阴气溢出,地府镇压的鬼物趁机脱离束缚流窜人间,这锅府君要是背的起,这么多年他们降临人间也不会用身外化身这个法子。”
朗晴的声音不大,却句句紧逼。
“但是天界却不同了,天界的灵气进去人间,滋养凡人的身体跟植被,唯一的危险大概就是下凡时处在连接处的地方会产生大量的雷电,影响附近百姓的安全。但避雷针的诞生把这种危险降到了最低……”
“这种常识,身为判官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凌风额头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她总觉得朗晴有点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带给她很强的压迫感,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她第一次坐在询问室的询问椅上。
双手交叉,把印着q版警察图像的纸杯放在手心,凌风瞅着杯子散发出的热气,借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对抗潮湿阴冷的询问室。
坐在她对面的朗晴穿着一身便装,黑色的外套外加上黑着的脸,活脱脱就是一个在地府任职的黑无常。
此时此刻,面对犯了“职业病”的朗晴,凌风显得有些心虚了。
想她年轻的那会,每天不是在惦记着老君家的仙丹,就是盯着自家的蟠桃院。可是太上老君嫌弃自己把他辛辛苦苦炼成的丹药当糖豆吃,后院里的蟠桃树也不是三两年就能结果。
于是她就开始惦记着去人间走一遭。
她不过是个假判官,在判官位上待了十几年就腻的了小帝姬,这种“常识”对她来说更像是一道送命题,每次说起都会暴露她的无知。
所以她当初为什么不多看点书?
“我的意思是去地府请一道法旨或者化身啊,直接附身在令牌或者画像里。再请大谛听找鬼踪,等到打起来的时候把那些令啊牌啊什么的对着那鬼脑壳丢过去。”
正所谓最初的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完善,凌风觉得自己今生全部的智商都用在了如何圆谎上。
想她帝姬原本在天界吃香喝辣为所欲为,是抽了什么风才想起来下凡,在这贫瘠的土地上被转世青龙当成犯人审问一次又一次。
朗晴一直在看她,看她眼底的慌乱跟无措。
如果说凌风第一次说她是判官,有城隍爷对她古怪的态度在前,小白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在后,朗晴对她判官的身份能信个8分。可随着记忆渐渐恢复,对凌风的身份也起了疑心,如今她的疑心越来越重,总觉得凌风是她想找的人。
从她看见凌风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敌意,这种敌意让她不按规矩办案,坏了平时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前世的她是天界赫赫有名的青龙上神,常年征战在前线根本没见过在地府任职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的判官,又何谈存有敌意。
只有帝姬,那个趁她征战时偷闯龙神殿的小贼,才会让她心生敌意。
这种敌意是刻在骨子里,血脉中的,她就是因此而下界。
凌风的慌乱持续的时间很短,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又怎么可能把船翻在这小水沟里。
毕竟她帝姬在天界所向披靡的时候,这条青龙还不知道在哪打仗呢。
“我说的有错吗?”凌风眨着眼睛看朗晴,那表情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小美人你不管了?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