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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重楼(28)

沈燕澜只好勉强收束了真气,然而想要静心凝神却是极难,毕竟疗伤之时最是紧要,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打扰,否则疗伤者与被疗伤者皆有经脉大乱,走火入魔之虞。现下显然是有敌来袭,屋门都已被打碎,眼看便要攻到近前,他哪里还能静心凝神。

羽阳神色倒还镇定,一手按在沈燕澜小腹上将真气急往回收,另一只手则拔出倚在床边的琢光剑,向着房门洞开的方向扬手便是一剑。剑气划开一道光弧,直劈向房门外的阴影,只听那边隐约传来一声闷哼,然而之后却又没了动静。

沈燕澜心下焦急,却又要按捺着自己体内真气,不敢妄动,只默默握住了断云的剑鞘,同时分心去听门外的动静。

外间静了一静,忽然响起一片“哗啦啦”的声响,竟是有人向内洒入一把圆滚滚的铜珠。沈燕澜和羽阳目光同时落在那滚动的铜珠上,都是一惊,而后羽阳飞身而起,揽住沈燕澜从窗户里直飞出去,紧接着便听一声轰然巨响,这间装饰雅致的屋舍已是烟尘滚滚,墙倒屋塌。

他二人从窗户飞出,沈燕澜才察觉这间屋子原来是在楼上,下面还有一层,屋角飞檐翘起,在屋拱间留出尺余的空隙,他与羽阳正卡在这狭小的空隙里。

羽阳方才在运功之时分心出了一剑,已是十分不易,此刻脸色愈发不好,左手依旧按在沈燕澜丹田之上,却不能像先前那样从容将真气收回,只觉对方经脉异常波动,使这股真气也变得时缓时急。

他抬起眼睛,向沈燕澜望了一眼,却见沈燕澜神态大异,正满脸通红地向他望来。原来这飞檐间的空隙上窄下宽,羽阳落下时为了稳住身形,屈起左腿,用膝盖抵在狭缝上。沈燕澜便无处立足,现下竟是跨坐在羽阳屈起的那只腿上,姿态极是怪异。

羽阳知道敌人必定仍在附近,此刻说不定正从刚才的屋内探出头来,寻找他们的踪迹,故而没有出声,只对着沈燕澜的耳朵用气音道:“静心凝神。”

谁知这句刚一说完,沈燕澜体内真气又猛然波动起来,耳朵也微微红了。

其实沈燕澜也知道眼下十分危急,若是羽阳不能及时收回真气,一旦被敌人发现踪迹,他们便是俎上鱼肉。可他此刻坐在羽阳腿上,两人又离得极近,羽阳说话之时,气息都会吹到他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又想起昨夜之事,一时心跳得奔雷一般,哪里静得下来。

羽阳察觉到他心跳急促,以为他担忧被敌人察觉,便继续用气音道:“霹雳弹声势浩大,来人却不多。”

沈燕澜听见这句,终于稍稍回过神来,问道:“你听见几人?”

羽阳却不答话了,做了个噤声的唇形。

沈燕澜看了一眼,目光却滞在他唇上,只觉对方唇色极其浅淡,像是凝在冰中的绯色玛瑙,色泽莹润,唇弓饱满,看起来就……十分柔软。

他正神思不属,便听到一阵低沉脚步声渐渐逼近,那人足下发出轻微砖瓦碰撞声,显然也站在檐上,与他们似乎只有一壁之隔。

沈燕澜不由屏住呼吸,同时又紧了紧手中断云,却见羽阳也已握住了琢光的剑柄,他二人难得心有灵犀一次,不由相顾莞尔。沈燕澜一眼望见羽阳唇角笑意,心跳忽然就停了半刻,他隐隐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仿佛被点通了似的,不由自主就想将昨夜装睡的事说出,却在这时忽然听到下方传来一声断喝,却是魏泰平的声音道:“来人,贼子在这里!”

那一壁之隔的人立时跃下,似乎是与魏泰平争斗了起来,很快又有少女和几名青年的声音加入,想来是齐双云等人也来了。沈燕澜听他们在下面打得一团热闹,顿时将方才的心思放到一边,探头去看下方的动静。

这一探头,却见面前的青瓦上有一滴鲜红血迹,沈燕澜不由微微一怔,而后猛然想到什么,急忙仰头看去,却见上方那黑衣人也同时落下,眼看对方手中剑刃就要向他头顶劈落,身旁寒芒骤然亮起,却是羽阳从他身上猛然收回手掌,而后拔剑出鞘,划出一条匹练般的剑意。

两道剑光就在沈燕澜头顶相撞,让他寒毛都微微竖起,而后猛然一跃,便要拔出断云去相助羽阳,谁料刚一运气,丹田内便涌起灼烧之感,不由十分惊愕。与此同时,羽阳也格开那偷袭之人,跃到他身旁,低低道:“你体内的极烈之气还未化尽,十二个时辰内都不能妄动真气。”

沈燕澜大惊失色:“那我今天岂不是要做个废人么?”

羽阳冷哼一声:“要做一天的废人,还是一辈子的废人,你自己选吧。”

沈燕澜权衡利弊,只好抱了剑,坐在这屋子的拱顶上看他与那黑衣人打斗,只见那黑衣人左臂有伤,想必就是方才在门外被羽阳剑气击中的那人。他眼见这人形貌熟悉,然而脸上却没有剑伤,便道:“原来是唐二啊,那么下面那位想必是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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