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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上位记(214)

作者: 陆非马 阅读记录

“魏贼,我等今日等得够久了。”宁戈丢开刀,踹了几脚,足下跄踉着几乎站立不稳,他大笑几声,又捧面大哭,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随从来扶,被他一把推开,重新稳住身形,到那尚还有余温的尸体旁,扒下绢衣将鲜血汩汩的头颅裹了,拴在马上才离去。

战场已着手清理,伤亡统计在册,损失不大,赵君湲先行回到衡山,禀明陈王。

陈王手持遗诏,继位名正言顺,因此在到衡山之后被北地臣属推奉为主,暗设朝廷,军政大事皆上禀。

陈王虽在堂前听政,诸事却都由衡山王幕后独断。此次渤海大劫,为表赵君湲等人的劳苦和功勋,陈王设宴款待,也是衡山王点的头。

宴上推杯换盏,看似热闹,实则各怀心思,终归是表面的曲意奉承。赵君湲应付完回府,身心俱疲。

婢女伺候他梳洗,将战场的血腥晦气,席上浓烈的酒气干净洗去,韫和拿来一件白绢深衣替他穿上。

“这一仗都说容易,但其中的艰难,也只有你们行军之人知道。”她仔细抚去肩上皱痕,为他和兄长心疼,“战场哪有难易,都是皮肉一刀刀挨出来的功勋。”

好在都熬了过来,即便是操控陈王的衡山王要动他,也得掂量一二。

“心疼我?为我担忧?”赵君湲笑睨着她。

韫和拍他的胳膊,他抬起手,容她系上腰带,“你们一个是韬儿的父亲,一个是我的嫡亲兄长,怎不担心。”

赵君湲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低声嘀咕着,“只是韬儿的父亲。”

腰带系妥,衣裳熨帖,韫和按着他手,眼里带笑道:“韬儿还在里间习字,定要等你回来看呢。”

说到儿子,赵君湲将那股不快压下,牵过她手穿过帷帘,一壁走一壁道:“忘了与你说,伯执如愿杀了魏显,割下头颅祭祀渤海王父女。”

韫和道:“韩灵已经告知,兄长要逗留几日才回,让我安心。”

韫和不提韩灵,他险些忘了渤海之战最大的功臣,当年周国公为对付飞枭营培植的傩面死士。若非他们相助,要与飞枭营那群恶鬼交手,不知还要耗上多少时日。

如此强大而隐蔽的暗卫组织,来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飞枭营。

赵君湲脸上笑意仍在,眼里的笑却到不了深处,方才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想,像是在他后背悬着一把尖刀,正对着胸腔致命处。

忘了还牵着人,手上忽地用力,韫和吃痛,待松开后,神情古怪地望着他,“是不是太累了?”

他目光躲闪,“没事。”

到了最里间的内室,入目就是扎着冲天发辫的赵韬,规规矩矩坐在席上,有模有样地握着笔在纸上画写,嫤和伴在一旁,给他剥着橘子,时不时地指着纸上问他。

“弟弟,这个认什么呀?”

“弟弟,写错啦!”

薛嬷嬷仍是不厌其烦地纠正她,“是侄儿。”

嫤和也固执不改,弟弟叫个不停。

红蕖扶她起身,“令君回了,娘子也该去歇了。”

一听父亲回了,赵韬飞快地爬起来,扑到赵君湲腿上,“阿爹。”

伺候的婢媪纷纷起身行礼,赵君湲抱起儿子,示意她们退下,红蕖便也带着嫤和退下。

赵韬还在识字阶段,笔力不稳重,弯弯扭扭,蚯蚓爬虫一般,但比起同龄还在玩泥的孩子而言,无疑是好的了。

赵君湲夸他几句,赵韬深受鼓舞,将笔递上,“阿爹教孩儿写。”

赵君湲便握着他的小手,手把手地教。

父子难得相处,韫和移近了灯盏,整理好散乱的笔墨,又去铺好床铺,回来时赵韬已经耐不住困意睡了,被他父亲抱在怀里。

“交给我吧。”

韫和要接过去安置,赵君湲却抱去外面给了薛嬷嬷。

近来几月不是旅途就是征尘,不仅父子难见一面,夫妻相处也没几个时候。此次攻下渤海,陈王要迁入行宫,举行登极仪式,一场折腾少不了。

赵君湲不愿在口舌上浪费,直接抱起妻子放倒在榻,做足了铺垫,两具身体很快交融契合,酣畅至极。

事后两人相依,赵君湲摩挲着她雪白的肩,围绕拥立陈王为帝的话题说些往后的盘算,一步一步,他是胜券在握了。

挣下的这些基石,他要铺一条干净的路给赵韬,“韬儿是你我长子,将来承我的爵,礼乐骑射都不可废。犀娘,你不要怪我严厉。”

作为长子,肩负重任,韫和明白,也从不阻止。

秋中旬,朝廷讨伐魏城侯失利,荥阳连派第二路大军,几名朝臣猛将均被崔庆之射杀在城下,战事愈发紧张胶着。

荥阳决策接连失误,损失巨大,此刻又传噩耗。北臣护陈王出衡山,往渤海,于秋季下旬在行宫登极为帝,设立北方朝廷,称作北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