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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上位记(118)

作者: 陆非马 阅读记录

这样子看着有点像孩童的,天真极了,韫和眸子闪了闪,“和他说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手指落在面颊,轻缓地抚着他的鬓角,那里松出一缕,她缠绕在指尖,听他笑道:“和我儿之间的约定,岂能和你讲。”

“八字还没一撇,就你的儿了。”韫和吃味,哼了声,佯作生气,甩手丢开那缕发,侧脸望向窗扇落下的树树花影。

“你的醋劲还挺大。”赵君湲嗤嗤一笑,俯身上来,握着她双肩,嗓音的沙哑还没缓过来,“我的不是你的?”

“你说什么都是理由,我说不过你。”

没脸没皮这种事,韫和比不过他,扬手打开了,侧身躺到一边。他便追着她脸,呼吸和她的融在一处,惹得韫和面上直泛烫,再没地躲了。

这男人就这样,但凡她气她恼,她闹性子,他便笑睨着她,若不是晓得他脾性如此,还当是男.色相诱呢。

韫和推他的肩膀,“你起开,压坏了你儿怎么得了。”

赵君湲真的起身,手还搭在那里,眸中笑意更盛,“有想吃的没有?”

韫和眼珠一转,脱口道:“湖上鱼羹。”

赵君湲状态略好起来,那股子气势又回到身上,莫说韫和要吃鱼,要天上星月只怕也要想法去摘,只可怜史宁戈,念着赵君湲心思郁结,才好那么一点,独自荡了舟去捞了数尾桂鱼。

鱼宴由永晋操刀,永晋厨艺颇佳,一种鱼做出十道菜,十个味。

晏食上韫和不禁吃撑了,扶着红蕖的手腕要去走路消食。

赵君湲起身唤婢女去拿风氅,史宁戈把人按回食案,嘲道:“红蕖照顾着,能不知道添衣吗?你坐下,我们好好饮一杯。”说罢,让人上酒来。

残羹冷炙的,哪能再吃,只是借口说说话罢了。

斟满两个银爵,烛光落下,不过绿蚁新酒,浮沫还飘着,珍珠似的串着。

史宁戈捏一支箸子戳着,叹道:“我想了一肚子的话来劝你,都不如犀娘管用。”

赵君湲眼皮撩起来一瞥,举杯和他对饮,“破例只此一次,今夜只此一杯。”

“知道你要为你恩师守孝,一杯足矣。”史宁戈引颈饮尽,搁了杯子,沉沉埋头,忽然笑起来,“这一分别,你我只怕是故人隔山川,十年内再难见了。”

他去茴州,那里山高水远,何况赵君湲的处境,来日也是身不由己之人。

赵君湲转动银爵,扶着上面的手紧了又紧,“犀娘……你不必担忧她。”

史宁戈攥了拳,又沉沉地笑,身体都在笑声中颤动,再抬头时眼睛已红,“赵君湲,她愿意跟你去吃苦,我不愿,一千一万个不愿,可我不想她夹在其中为难,应了她留下。”

他一哂,觉得说这话似把心都挖了出来,“你我同窗一场,引为知己,我信得过你,但愿你永不负她,否则,不要怪我不顾朋友之谊。”

把自己放在心间的妹妹,交给一个站在生死边缘的人,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

酒液洒在案上,赵君湲缩了手指,深深闭目,“对不住。可是伯执,她是我的妻,我想带着她。”

灯花哔剥炸开,酒才饮,身心微暖,夜却凉如水了,清辉倾斜下来,落在两个男人肩头,一半一半地移。

晨钟后,又是一个日头,宫中有旨意传出,圣驾龙体有恙,退居内禁,岐王代为监国,处理政务,册立东宫吉日改延至六月。

帝王不豫,朝中哗然,荥阳公主视疾再三遭拦,和右昭仪起了冲突,右昭仪以圣意为由,动用御前禁卫,威慑公主出宫就府,公主无法,只能退出内宫。

朝中大事不歇,京中掀起谣诼,梁帝已被妖妃控制,所谓圣意只是朱家一家之言,一时人心惶然。

赵君湲这里,沐浴熏香,服斋衣,亲驾了车马,载着韫和一路稳驰,些许时辰,勒停了马,抱韫和下来。

眼前古柏幽幽,人迹罕至,匾上书“赵氏宗祠”,韫和怔怔发呆,被他拽进门槛。一道门直通内里,仅两三个男仆洒扫,延伸到堂上,从高到低供着赵家高曾祖祢的牌位。

至阶下,赵君湲放开手,轻声道:“在这里等我。”

韫和讷讷点头,有老年仆人上来导引,在堂内说了几句话,又转脸往她这方瞧,赵君湲微微侧身点了三柱香,焚池已有明火燃烧。

也许在议论她,韫和揪着袖子握紧了手,朝周围打量,另几个仆人果然脸色不善,但顾及她的身份,这份不善也仅仅是表面。

动了动脚,垂目立了片刻,赵君湲从堂上下来,白衣底下已沾尘土,她盯着那块污迹,风来,卷动,猎猎地响。

一只手轻按在她后脑勺,温声道:“犀娘你听,松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