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103)
宫役诧异,要知道这是个硬骨头,在公堂不肯说一句话,此时突然开口求人,怎不让人惊奇。
“为何要见辜妃?”而不是废太子。荥阳深觉不解。
沉瑛目光坚决,“只要让我见她一面,我愿意交代。”
荥阳思索了一番,派宫使去陈王府请辜妃。
宫使把沉瑛的要求和辜妃陈述一遍,辜妃不知缘由,怛然失色,怕这件事会牵连梁羡,托词独自前往。
在庭院的台阶下,稍微梳洗过的沉瑛被重新带上来,辜妃还未到,她心急如焚,不住地朝四周打量,只见兵甲执锐围在要口,严阵以待。
稍许时候,终于听得有人提醒,“陈王妃到了。”
她敛首而礼,匍匐在地久久不起。辜妃在庭阶上驻足,俯视底下抽泣不止的妇人,蹲身执了她遍布拶伤的手,满目惊颤。
但这种时候,她一个自身都难保的泥菩萨,又能做什么呢。辜妃捏着她的手,泪水挤在眼眶里,“承御要说什么,都说吧。”
沉瑛环视众人,不敢坦言,伏在她耳边声若蚊蝇,道:“史女这根救命稻草,殿下要不惜一切手段抓在手里。”
“你说什么?”辜妃摇着头,听清了,又没懂,一双眼睛迷蒙得很。
荥阳移步走过来,沉瑛皱眉摇头,“没什么,王妃听不清就罢了。”
这种情形的确不好说话,辜妃也想不出办法,一时僵持不下。
沉瑛咬着尽是伤口的唇突然笑起来,疯魔了般,声音越来越大,就在众人惶惑之际,她突然一个猛力掐住辜妃的脖子,将人死死按在地上。
辜妃没有半分防范,被沉瑛拖着摁倒,喉咙声带已经锁住,她鼓着眼睛,望着沉瑛厉鬼似的五官,恐惧在瞳孔放大,艰难得再也吸不进一点空气。求生的本能在力量悬殊之下没有发挥的余地,一双脚在地上胡乱蹬着,脖子上的赤红飞快地窜到脸上。
禁卫反应过来,不少的甲士疯扑上前。
“保护陈王妃。”一声大呼,锐利的刀尖直接洞穿了沉瑛的胸口。
脖子上蓦然一松,空气渡进肺腑,活过来的辜妃挣扎坐起,在地上大口喘息。
逆光之下,微弱的一丝光落在刃上,血沿着伤口不住地滚下。她哑声惊叫,沉瑛的尸首像一尊泥塑的人,直通通地朝她的方向倒下来。
荥阳惋惜地闭上眼。
方婕妤,沉瑛,一个比一个烈。
腊月初九,长杨宫冬狩,梁帝偕皇子和众臣围猎,史宁戈受邀,被逐出朝野的赵君湲亦在列。
因有赐宴,朝臣家眷同往,右昭仪理六宫事宜,仪驾已形同皇后,操办了这次宫宴,晨间在广场设击鞠赛,请女眷一观。
右昭仪不会击鞠,但很爱看这项军营中的游戏,宫中为此设立专门的官阶军吏,只供她一人娱乐。
年老的女眷畏惧风寒,在殿中作射覆戏,到球场看击鞠的人多是年轻女子。韫和在看台坐下时,击鞠已进行有半场。
场上二十多匹骏马争相飞驰,马上的男子头上戴幞巾,穿着便于行动的红色窄袖劲装,手里的月杖挥动,把一颗精美的球往球门上赶。
看他们身材虽不魁梧,却都是身手矫健的击球能手。双方实力都不逊,每到赛点又经历反转,比赛正胶着,忽听得一声喝彩,一球飞旋进了球门。
韫和坐的位置太偏,只能扬着脖子看。渤海翁主“呀”地一声,和那些热衷看赛的人站了起来,“那是荥阳公主。”
“第一筹是公主打的。”
荥阳做了男子打扮,难怪认不出,唯一能区分的大概就是骑了匹雪白的马。韫和不禁有些艳羡她,能在球场上畅快淋漓地驰骋。
一场下来,荥阳一队拔得头筹。
昭仪那边的女官来问,有谁想要上场打一局,宫中备有衣裳,自行取换。
座中不少女眷蠢蠢欲动,又碍于身份和长辈不敢擅动。
“击鞠赛难得一观,遑论亲自上场玩一回,我且去试一试。”
一人出头,有几个女眷也都按捺不住地站出来,跃跃欲试。
韫和转过脸,正撞上韶如梦的视线,她眼皮一撩,心想和我有什么干系,手指轻抚着耳垂上的明珠,目光描摹茶盏上精绘的兰花。
韶如梦偏就朝她走过来,“赵夫人要不要来?”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刻意误导自己,如今降了良娣这层身份,似乎也没那么多顾虑,直白地挑衅于她,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韫和捏着玉杯,茶已经凉了,也没法再喝,不如找点有意思的事。
她起身附手,“夫人邀请,不敢辞。”
韶如梦没料到她这般爽快,嘴角微微一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渤海翁主在后面嘀咕,“她是不安好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