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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九重春意妩(58)

且近尊前,容我醉中眠(四)

硬着头皮想当没听到都不成,善解人意的无双在这一刻只会体恤她的主上之意。

她居然拉住我道:“昭仪,侯爷唤你呢!”

不得已转过头,我站在一株银杏下,看着唐天重走过来,敛衽见礼:“康侯,前殿的筵席结束了么?”

唐天重眼底的光彩黯了一黯,慢慢道:“没有。我听说你提前离席,所以跟来瞧瞧。养得怎样了?好似也没养胖多少。”

我展颜笑道:“我不过一个无根无基无德才无才的小女子,想在后宫立稳脚跟,无非以色事人。如果养得太过丰腴,只怕皇上不喜。”

如我所料,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垂了眼帘侧头看莲池中游动的金鲤,呼吸明显浓重。

趁着他心情不快,我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这天越来越热了,我可给晒得有点受不住,得先行回宫了。侯爷请自便。”

伸手一拉凝霜,我只作没看到无双满脸的焦急,便要离去。

唐天重的目光迅速自池水中抽出,转向我这里时,眸光中仿佛漾入了被炙晒过的水纹,一时透明得显出空茫。

可不论他对我是怎样的喜欢或愤怒,在唐天霄、宣太后仅咫尺之遥的德寿宫前,我谅他不敢有所动作。

扶了扶鬓间珍贵的凤头步摇,我往怡清宫方向走去时,忽听唐天重高声道:“昭仪,我那夫人说和你私交甚好,很是想你。”

南雅意?

被他冷落在城外别院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南雅意?

我蓦地顿住脚步,眼眶已经发热。

他已赶上前,双唇一抿,仿若要抿出个笑意,偏偏将那淡红的唇挤作了直而薄的一道,细长得像刀剑的锋刃。

“前儿府中令人给她送端午节份例时,她传了话过来,说久不回宫,思念和她情同姐妹的宁昭仪了!”

如果他说南雅意亲口向他说思念我,或许我还会猜疑他是不是在找话诓我,但他说是下人传的话,正和他素常冷落康侯夫人的传言不谋而合。

而南雅意又在承受着怎样的孤寂,才会说出思念我的话来?

“雅意姐姐……她还好么?”问他时,嗓音已然沙哑。

唐天重紧紧盯着我,眼底的空茫已经消失,又是让人莫测的一片黝黑。

“应该……过得不错吧?”他慢慢说道,“有些事,昭仪大约也心知肚明。本侯娶她,不过是个意外。不过她既是钦定的康侯夫人,我也不会委屈了她。只是她性情孤僻,一直呆在城外,偶尔回城,宁愿去和西华庵的几个尼姑论什么禅,讲什么道,也不愿回摄政王府。本侯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自然由她去了。”

如此说来,南雅意应是衣食无忧了。

就连唐天重,也不过是冷落她,并不曾因为唐天霄的刻意调包而迁怒为难她。

可吃饱穿暖从来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如果日子真有那么简单,我们都该快活许多。

南雅意明知唐天重从没将她放在眼里,还传了这样的话过去,分明是极不开心了。

何况我再清楚不过,她想见的,绝不仅是我。

心念及此,我不再急着离去,迟疑问道:“她既说思念我,一定是想见我了?却不知侯爷肯不肯成全?”

不晓得他对于南雅意和唐天霄的情份知道多少。如果他知道南雅意倾心于唐天霄,哪怕自己再不将她放在心上,也不愿意让她进宫了吧?

兄友弟恭的外衣下,是血淋淋指向对方的尖刀。

自己不痛快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让对方痛,最好是心神大乱,才能有机可乘,一击毙命。

但他和南雅意可能真的不曾有过交流。唐天重犹豫片刻,居然答道:“既然你们姐妹情深,见见面也是应当的。只要昭仪高兴,随时可以将她召入宫中陪伴。”

我没料到他这么慡快,忙向他行下一礼:“多谢侯爷成全!”

唐天重凝视着我,好一会儿才叹道:“前儿我救了你,千方百计保住你一条小命,都没听你这么郑重其事地谢我。”

我受皇后刑罚,始作俑者就是他,居然还指望我道谢或感激?

我也不和他争辩,嫣然笑道:“侯爷大恩,清妩没齿难忘!只是侯爷向来英雄,所救之人不计其数,我若特地为了自己这点儿小事道谢,不是显得小家子气了?日后如有机会,清妩必定舍命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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