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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19)

作者: 云辞酒 阅读记录

楚听弦不知道老板九曲十八弯的心路历程,便随意点了点头,抄起那请柬,无视了老板殷殷的目光,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柳溪桥那边浑然不知自己风评被害,还在兢兢业业扮演一个胆小的小厮——还得避开点那些请来的江湖人,怕有谁认出自己。

他发现孟寒枝确实不受宠,连带着他这个小厮都没人看得起。他套了一圈话,得到的消息都大同小异——五少爷原本就不受老爷夫人喜欢,自从和孟枕魂搞到一起,更是没人待见他。孟枕魂说他和五少爷毫无关系,为了避嫌离开孟家,转投天子胞弟齐王麾下。

柳溪桥敲门进屋,看见孟寒枝正坐在书桌前看一幅画,桌上还扔着一幅。日光下看的比夜里清楚,他气色实在难看,嘴唇近乎失色,人也消瘦,唯独一双眸子有神。

柳溪桥暗中皱了皱眉。只听孟寒枝道:“阿七,你过来。”

柳溪桥蹑手蹑脚上前,只见那画上画者一位女子,罗带锦衣,面容清丽。孟寒枝轻轻摸着画中女子的脸,似有无限柔情,语调却极冷:“你看,这位姑娘美么?”

柳溪桥垂下眼睛:“小的不知。”

孟寒枝笑了笑,又指着桌子上那副:“那和这人配不配。”

桌上那副画着一位高大男子,面容英俊,但是眼神却颇为阴郁,不等柳溪桥回道,孟寒枝便捏着手中那副美人图大笑道:“般配,真是般配极了。能配上枕魂的,必须是官宦之女啊。”

笑罢他轻描淡写地把美人图往地上随手一扔:“这位姑娘可是长安王家的女儿,不可随意亏待了她的画像,你去燃火,把它烧了吧。”

柳溪桥见他阴晴不定的模样,只低头捡起那已被搓揉过的画像,正在外面烧着画纸,孟寒枝又推窗扔出一个荷包:“里面有银子,你去铺子给我买些上好的香粉和胭脂回来。”

柳溪桥眸色微暗,捡起荷包,转身出了孟府。

孟寒枝坐在铜镜前,往脸上轻轻拍着香粉,又取了一点胭脂,薄薄地涂在唇上,转头问柳溪桥:“如何?”

这么一画,倒像是正常人的气色了。柳溪桥垂手道:“五少爷真是英俊。”

孟寒枝心情似乎非常好:“那明日,我便这样去闲饮阁。”

柳溪桥小声问:“我们去闲饮阁干嘛啊?”

孟寒枝笑道:“去见我的旧情人啊。”

他用食指沾了点胭脂,随手在桌上乱画:“我有位心上人,叫做孟枕魂,算起来是我远房堂兄呢。”

他低声笑道:“不过呢,我爹觉得这亲戚不够近,就趁着孟枕魂还有他们爹娘不在家的时候,强行把他姐姐给睡了。”

柳溪桥眸光一动。

孟寒枝继续笑道:“他姐姐呢,不想攀高枝,就上吊了。他爹娘来找我爹要个说法,被我爹打死了。他家虽然不比我家,但是住的宅子位置不错,我娘见他家基本死绝了,就把宅子占为己有,然后卖了。”

孟寒枝起身,往榻上一栽:“孟枕魂一回到家,就发现家也没了,人也死光了。仇人居然还以为他不知道事情,舔着脸对他说,体恤他遭逢大变,让他来孟府当差,挣点糊口钱。”

“然后我这个仇人之子,看上他生的好看,就在这张榻上勾引了他。不过我不如我爹,我爹是睡人,我是被睡。不过都没差。”

孟寒枝轻声道:“你看,我们孟家是不是一窝畜生?”

二十岁的孟寒枝虽然打小爹不疼娘不爱,但是毕竟已经加冠,已经是个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级,所以也没怎么把孟氏夫妇放在心上。

那时候孟寒枝还没疯癫,就是有点木,还挺犟的。而且整个孟府谁他都看不上——反正孟府也没人看得上他。

那他听闻那个家里莫名其妙遭了贼,亲人都死了的远房亲戚来了孟府,就忽然好奇,走到正厅一看,就看见一个青年提着一把剑,身材高大,正背对着他。

孟老爷看见他这五儿子居然屈尊纡贵出来见人,便道:“其他兄弟身边也不缺人,就小五不爱人跟着,身边就一个小厮,枕魂啊,你俩年纪一般大,便一起做个伴吧。”

青年回头,孟寒枝怔在原地,不知为何,心忽然一跳。

日后方知何为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只可惜情深时总不记得这诗后面还有一句话。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相伴许久后,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二人终于互诉衷肠,滚上了床笫。云雨过后孟寒枝对孟枕魂道:“我本不该说父母的不是,但是他们二人做事实在为人所不齿。我早就不想留在孟府,我们一起离开孟府,就你我二人寻一小院,厮守终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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