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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94)

时雨手挨她的腰:“能不能抱一抱?”

戚映竹慌地往旁边挪:“时雨!”

时雨见她面红,喉头忍不住一滚。他克制着自己,失望地收回手:“好吧好吧。”

时雨抓过一个风车,低头逗戚映竹。戚映竹呆呆仰脸,两人面孔之间隔着一个五颜六色的风车。时雨轻轻一吹,风车就转动起来,五彩缤纷的光照着戚映竹的眼睛,她颊畔的碎发也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时雨:“好不好看?”

戚映竹目光透过风车,落到时雨的脸上。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时雨立刻扭头对小贩大声:“我要买这个!”

戚映竹拦不住,她站在时雨旁边,见时雨非常珍重地从怀里取出一破破烂烂的荷包,一枚一枚地数铜板给小贩。他认真的样子,既像是珍爱她,又像是舍不得算错一分钱。

时雨把风车递来给戚映竹玩,他伸手的时候,戚映竹看到他另一只手紧抓的荷包上绣的两只鸳鸯。

时雨非常小心地将荷包贴心收起来,戚映竹抿了嘴,低下头。但是二人走了一段,戚映竹还是忍不住问他:“谁给你绣的啊?”

时雨:“什么?”

戚映竹闷闷地用手指转着风车:“你的荷包上,绣了两只鸳鸯,绣工挺好的,不是一般成衣铺子能买到的。你那么珍贵地贴身藏着,绣荷包的人,对你一定很重要吧?”

时雨茫然:“钱不就该贴身藏着么?”

戚映竹:“……”

她鸡同鸭讲,看他清澈的无辜的眼神,第一次因为他的懵懂而有些发恼。戚映竹更加憋闷:“我说的不是那个!我问的明明是荷包,是荷包上的鸳鸯。”

时雨将自己怀里的荷包取出来,他反复地看了很久。戚映竹见他那样,更加不开心。她哼一声,不等他便走。时雨跟上她步伐,笑嘻嘻:“我才知道原来上面绣的是鸳鸯,我一直以为是两个鸭子。”

戚映竹:“绣荷包的人要被你弄得伤心了。”

时雨露出笑,虎牙一闪。他说是不懂人情,可在某个时刻,凭着少年本身的狡黠,又加上自己的经验,他有点懂戚映竹是怎么回事。时雨稀奇地体会着这种怪怪的感觉,低头偷看她侧脸。

戚映竹扭过脸不肯让他看,时雨却看得呆住: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

时雨忽然捂住自己的心脏,停下脚步。

戚映竹回头,看他手捂心脏,皱眉隐忍的模样。她被骇住,不禁停了步等他:“怎么了?你受伤了么?”

时雨茫然地抬头看她一眼,手压着自己狂跳的心脏。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新奇的跳快了的心跳让他本能惧怕。除了奔跑跳跃带来的身体刺激,除了偶尔会因为戚映竹做了什么而心跳加快外,他第一次……

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就心跳加快了。

从未有过的感觉总是让人恐慌。

时雨悲哀而恐惧地觉得自己在陷入一个不归路,但他呆呆地隔着人群看戚映竹。人流汹涌,他捂住自己的心跳,咬着牙,绷着脸,忍不住向前走向她。

……他模糊地觉得,如果自己转身跑的话,央央一个人在人流里,会被冲散,会害怕,会哭。

自她那一晚自尽后,他再不想看到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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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忧心地看着时雨就这般走过来,脸色铁青,额头渗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既克制,又专注。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似要将她吞掉,又像是时刻想绕过她走……

戚映竹忍不住问:“怎么了?难道你心脏也疼?”

时雨快速放下了自己捂着心脏的手,他扭过脸,含糊道:“我不疼。”

戚映竹:“那你……”

时雨情绪低落,满心迷惘。他道:“你别问了,我不知道。”

他怕戚映竹追问,直接起了另一个话头:“那个荷包是我在路上捡的。主人伤不伤心,我才不知道。”

戚映竹呆愣一下后,点点头。

二人在街上行走,彼此不说话,气氛有些怪。身后姆妈唤:“时雨!你这个坏小子,要把我们女郎带去哪里?”

戚映竹汗颜并羞愧,时雨满不在乎。二人扭头,肥胖的成姆妈终于挤到了两个小祖宗身边。但是成姆妈喘着气,她不是靠自己挤过来的,而是有人带着她。

时雨眯起眼,目中情绪淡泊,分明是起杀意的意思。他的杀气凌厉又无声无息,让人感觉不到,只有那个带着姆妈来的人往后颤巍巍躲了躲。

姆妈瞪一眼那个面无表情的臭小子后,好声好气地跟戚映竹介绍:“这位就是威猛镖局的大当家,大家都叫他‘胡老大’。”

戚映竹看去,这位胡老大是个四十出头的黑脸人,身量修长魁梧,留着小胡须,看着分外可靠。这位一看便与时雨一样,是习武人。而且这人还是时雨的上峰……戚映竹恍然大悟,向人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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