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9)

成功把人气到，洛尘心满意足地喝起了汤。

晚饭尚未结束，门口又传来了响动，还有锁链的叮当声。

“雨上尉要抓的影子，给你送到了。”小布朗示意。

洛尘瞥了一眼戴着锁链的人，略微惊讶地扬了扬眉。

自己经常能见到他，路边摆摊卖小吃的。

“只有一个？”雨霁皱起眉头。

“你的下属汇报说那个买鸡蛋的跑了，”小布朗拿过报告，递给雨霁，“边走边剥鸡蛋壳，剥完就吃了，然后便衣才意识到情报可能就在鸡蛋上，人没逮到，只逮到了这个卖鸡蛋的，还死不承认自己对鸡蛋做了手脚。”

用醋酸在鸡蛋壳上反复书写，再将鸡蛋煮熟，蛋白上便会留下字迹。

看不出来啊，这个卖小吃的还干这一行呢，自己好像还在他家买过不少次早餐的。

洛尘托着脸，静静观看眼前的情景。

雨霁跟着犯人去了地下审讯室，剩下的人回了三楼。

进了房间，洛尘顺手锁了门，然后熟门熟路地走到桌子旁，伸手在桌子下摸了摸。

果然，没一会儿就摸到了一处凸起，凑过去看看，正是窃听器。

洛尘没再管其他地方，径直走进浴室。

其他地方装窃听器也就罢了，敢在浴室里装，她非得拆了它们。

好在浴室里并没有，倒是省了洛尘一番功夫，也免了一个鸡飞狗跳的夜晚。

顾永清拉上窗帘，然后就看着洛尘走来走去地查看，面上是一脸了然的模样。

这手段干情报工作的人都再熟悉不过了。

“衣服都送来了，”顾永清说，“洗澡吧。”

“好多衣服，”洛尘翻着那一堆各式各样的衣服，发出了由衷的赞叹，“这是从布朗夫人衣柜里拿的吧，诶，内衣裤是新的，算他们有点脑子，不对，他们怎么知道我内衣大小的？阿清，这应该是给你的内衣。”

顾永清迅速接过。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内衣大小的？”洛尘仍在纠结，“阿清，你要不要试一试，看看尺寸对不对？”

顾永清面上尴尬一闪而过，“…不必了，应该是对的。”

“那就好，”洛尘笑嘻嘻，“我先去洗了。”

洗完澡，洛尘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过了一阵子，顾永清也出来了，边走边拿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

“阿清，你说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派个这么年轻的调查员来啊，”洛尘问，“他能不能行啊，一来就又出事。”

也许是晚上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刚洗完澡人会比较放松，顾永清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在暖光下甚至有了些温婉的模样。

“小布朗是布朗少将的继承人，”顾永清说，“米勒侯爵又正想提拔他，派他来再合适不过。”

“又是官场的弯弯绕绕，”洛尘说，“无聊。”

顾永清没再吭声，坐在她身旁擦着头发。

两人静默无言，过了一阵子，洛尘开始打起了瞌睡，但顾永清一动弹，她便清醒了。

“你去哪？”洛尘揉揉眼睛，问。

“去看看布朗夫人。”顾永清说。

“我也去，”洛尘赶忙说，“都是保密局的人，正好互相认识一下。”

顾永清不置可否。

李念雨也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眉眼间还有些淡淡的愁绪，看到两人，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我们来看看夫人，”顾永清说，“不知是否打扰了？”

“怎么会，”李念雨的目光望着顾永清，神色温和，“我正好一个人有些寂寞。”

洛尘看看顾永清，又看看李念雨。

感觉李念雨看顾永清的眼神怪怪的，顾永清倒是没什么波澜。

李念雨住的卧室是布朗少将曾经的卧室，十分豪华，还带了个书房。

洛尘也没事儿可做，随便抽了本书出来开始看。

顾永清和李念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一边目光慢慢地扫过大片的书架。

夜色渐深，两人离开了李念雨的房间。

把自己抛进大床里，洛尘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甚至想打个滚。

顾永清也随后坐了进来，不打招呼地关了灯，然后就睡了下去。

一室黑暗，女人的发香丝丝缕缕地散溢开来，充盈了在黑暗中更加敏感的嗅觉，洛尘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圆月和时有时无的乌云，也睡着了。

半夜时分，在一阵憋闷中，洛尘醒了，空气中的水汽饱和得几乎立刻就能凝出水滴，让人的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压抑。

天边也呼应地响起了隆隆的雷声，如同万千冤魂的悲鸣，又像是老天爷隐忍不发的怒气。

洛尘实在是很讨厌雷雨的夜晚。

雷声在头顶炸开，仿佛老天在炫耀它对于这人间绝对掌控的力量，带着上位者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