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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雀(23)

作者: 雪落蒹葭 阅读记录

沈邵抱着永嘉快行至榻前时,忽然他臂上一疼,无意脱了手,她从怀中摔下去。

永嘉落地时,头撞上了榻旁的柜角,额上的痛伴着眼前一黑,彻底失了意识。

沈邵侧头看了看衣料上的牙印,又垂眸去看伏在地上不动的永嘉,暗咬了咬牙,低下身去抱她:“摔疼了?”

他抱起她,正欲脱口而出的那声‘活该’,忽然卡在了喉咙里,沈邵盯着永嘉额角的血,脑中‘轰’的一声,他颤抖着急声唤她:“永嘉,永嘉…”

御门宣召了太医。

与此同时,含香殿里夏贵妃急得直打转,见贴身的宫女跑回来,连忙问:“陛下回来了吗?”

宫女喘息着摇头:“御…御门不知出了什么事,忽然宣召了太医。”

“太医?怎会叫太医?”

宫女又是摇头,只道御门上下口风极严,连宣召太医,也是她回来前在御门外撞上的。

“娘娘…那昙莲花局已经送来了,说再有一刻钟就能开花了,陛下不在,我们还……”

夏贵妃急了一阵子,知沈邵今夜怕是来不了了,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当然还要赏花,这是陛下送给本宫的贺礼,全天下独一份,白贵妃那贱-人羡慕还不及,不过是陛下政务繁忙耽搁了,本宫自己也能主持生辰宴。”夏贵妃说着一顿,忽然问:“永嘉长公主呢?她可在?”

“长公主殿下出宫了…有人看见姜尚宫跟着辆马车,从皇宫侧门离开了。”

“罢了,”夏贵妃叹了口气:“本也没什么交情,陛下都走了,她自也不会给本宫什么面子。”

宫女闻言,在旁附和了句:“娘娘大度…是长公主太不识抬举了。”

夏贵妃听了,冷笑一声:“人家可是先帝的掌上明珠,自看不上我等,可眼瞧着陛下对她的态度,也称不上热络…由着她摆谱吧,不过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

御门殿内,太医院院首跪在床榻旁,纱幔内女子身姿影绰,瞧不清容貌,只露出一截如雪玉腕。

沈邵闭目坐在一旁,不停转着手上的白扳指。

院首仔细诊过脉,跪到沈邵身前回禀:“不知病人可…可还受了外伤?”

沈邵闻言,转动扳指的手一停,缓缓睁开眼:“你可去瞧瞧。”

院首听了一怔,一时迟疑,他久望着天子,也探不出个究竟来,又回到床榻旁,颤抖着手轻轻撩开床前的帷幔,待看清女子的容貌,脊背一僵,猛地撤回手,跪地磕头。

沈邵看着院首不住颤抖的身子,缓缓站起身,踱步上前:“之前让你配得药,都是她在喝,以后,她就由你来照顾。”

第12章 偏偏是你

何院首看过永嘉额上的伤,配了外敷的药膏,又开了一个内服方子,便带着满头的冷汗,提着药箱告退。

王然候在屋外,见沈邵拿起何太医留下的药膏,走到床榻前侧身坐下,拧开盖子,亲手给长公主涂药,格外的仔细。

王然低垂下头,上前一步,将内室的门一点一点轻轻关上。

殿中的烛火将窗外的夜凸显的愈发深邃,静谧的时光悄悄的从指尖流逝。

沈邵沉眸望着永嘉额角那道近有一寸长的伤口,手上的动作愈发轻,他时刻观察着她的反应,怕弄疼她,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她的眼睫颤动一下,她昏迷得太沉。

沈邵放下药膏,想起那昙莲,此刻应当开花了…他宽衣上榻,将娇小的人一点一点搂进怀里。

这世上真心待他好的人没几个,除了母后,皇祖母,便只有阿姐。

他记得有一次,他在学堂上顶撞了老师,或是说他故意顶撞老师,甚至命贴身的几个太监打了那个倔老头。

因为他前夜见母后在宫里偷偷抹眼泪,说前朝有几个御史上奏参了外祖,父皇借此罢了外祖的兵权,外祖被气的一病不起,他躲在门后听,知道了那几名御史中,有一人就是父皇给他们新请来教书的老师。

他在学堂上公然命人殴打师长,引得前朝几名文官激愤,尤其是御史台里上奏参外祖的御史,说他行为悖逆,师长如父,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配为储君,应当废掉太子之位。

父皇大怒,着人打了他三十板子,又罚他在御门外罚跪。

他尤记得,那是深秋的天,风吹过来,像软刀子割在骨头上,他又疼又冷,合宫上下没有一个人跑来为他求情,从前对他百般讨好的奴才们将他空气,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却不后悔,那御史气病了外祖气哭了母亲,他就是要替他们出气。

他知道母后心疼他,一定会来救他的,他等啊等,从晌午等到日落,母后都没有来,连母后宫里的嬷嬷也没有来,后来老天开始下雨,越下越大,庭院里只剩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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