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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11)

南妈妈一再嘱咐儿子,各个细节都嘱咐到了,没钱了就打电话呀,生病了要吃药呀,天亮了要穿衣服呀,别整液泡网吧啊,别被死当啊,别挂科啊,别打架呀,当妈的每个都很烦,可每一句话都让人心里很暖。

大学生了嘛,自然不会再穿什么校服之类的,九月天气,正是好时候,南平里边一件短袖背心,外边套了一件红格子的衬衫,一条牛仔裤,帆布鞋,阳光帅气。

南平嘴上答应着,可眼睛就是放在木梓身上。木梓抬头看看他,满脸的不舍。

十八里相送不过如此吧。难舍难分,南平心里发苦,早知道这么南分别,当初一定要说服他和他报考同一所大学。想让所有人都清场,让他和木梓有一个好好的分别,他也有很多话要说吧,千言万语,都在眼睛里,看着他心疼,看着他难受。

欲言又止,作为同学,作为朋友,他不能上前拥抱木梓,不能和他来一个吻别。

怎么舍得看着他露出这个表情,亲爱的,等我半年,寒假一放假我就马上回来。

木梓对他笑笑,他懂南平的意思。只是,真的很难分别。

真想拥抱他,真想亲吻他,真想捧着他的脸再三叮咛,别伤心,别失落,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南平放下行李,张开手臂拥抱住他妈妈,在他妈妈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南妈妈有些许呆愣,眼睛有些潮湿了。儿子终于长大了,飞出他的羽翼,要自由飞翔了。

“妈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买米不要自己背上楼了,南安也大了,他也可以背一袋米,别舍不得使唤他。”

这才像是离别。

南平又抱了抱他爸爸,南爸爸在他儿子肩膀上拍了几下。儿子长大了,比他还高了。

“爸爸,少喝酒,少抽烟,妈妈唠叨的时候,你别不爱听。”

南平抓过南安,狠狠地揉了揉南安的头发。南安大叫着,慌忙抢救他的发型。

“小子,你也是男子汉了,别事事都要老妈cao心,臭袜子记得自己去洗。”

南安冲着云多张开手臂,云多马上扑了上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闻见了他怀里清新的味道,那是他喜欢的柠檬香皂的味道,很好闻,这是南平的味道。柔软的纯棉衬衫,布料因为浆洗,变得有些僵硬,贴在脸上有些许的不舒服,可那是他的衬衫,沾染他的气息,真想自己也变成一件衬衫,一直穿在他身上。

“多多,学习用功很好,可不要太勉强了,你也要注意身体的。有什么不懂得,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你就去问木梓,他在本市,可以帮助你。”

云多在他怀里抬头。

“南平,你等着我,一年之后,我肯定去找你。”

南平揉揉他的头发。

“木梓家里事情多,你没事的时候,就代替我多去看看,帮帮他,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南平把云多推出自己的怀抱,云多再三不舍,手揪着他的衬衫,死死的抓着,纯棉的衬衫最容易起皱,他的动作,是破坏了南平帅气阳光的形象。

为什么自己不在高一上半年就跳级呢,跳到高三,和他一起复习功课,一起考大学,今天走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真想成为他喜欢的纯棉衬衫,被他日日穿在身上,陪在他身边,那就永远不会有分别之苦。

可南平根本就没有看他这个小动作,挣脱了云多得手,衬衫的衣襟就这么从云多的手里滑落。

南平张开手臂紧紧拥抱住木梓,紧紧地,那手臂的力量把木梓的腰肋细了。今天木梓也穿了一件格子衬衫,纯白色的短袖背心,不过他的格子衬衫是蓝色的。不知情的以为这就是时下小年轻最喜欢的打扮,可是有南平和木梓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情侣衫。

紧紧地抱着他,木梓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在南平的肩膀。南平微微侧头,亲吻了他的耳朵。

这些小动作只有云多看见了。云多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指甲陷进ròu里,他都不觉得疼。

什么话也不用多说,心意他们两个人知道。

比拥抱谁都要时间长。最后,木梓挣了一下,南平这才放手。

木梓低下头,给他抚平起皱的衬衫前襟,仔仔细细的,一下一下的摸着,直到扯得平整,他才抬头,对南平一笑。

云多看见了木梓眼角的红,心口一酸。其实,南平和木梓才是最伤心的人吧。四年的分别,太多太多的变数,刻骨铭心时候的天各一方,生离,那是一种硬生生撕裂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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