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136)

“孩子，我都快九十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他继续手上包饺子的动作，“我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只是到我这个年纪，见过看过爱过悔过，不说多么精彩吧，这样的体验和经历独一无二的属于我，这就是意义。”

季子遇不懂，他演了那么多的戏，经历了那么多人的人生，有些人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满身坎坷，一生艰难，这样的人生意义是什么呢？

方奶奶从厨房里带着浓重的烟火气出来叫他们可以开饭了，两人起身过去，方爷爷那双枯朽的手拉住季子遇道，“或许人生的意义，也可以很简单，就是如此，有口饭，有口酒。”

那一晚，四人在这瑞雪兆丰年的除夕之夜，与萍水相逢的彼此共度这团圆之夜。

方爷爷虽不爱多说什么，就爱喝上两口，平日里方奶奶家教甚严，不敢多喝，今天过节，方奶奶见众人高兴倒也没有拦着。

方爷爷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嚷嚷着让方奶奶打开自家那台古老的留声机，他要和方奶奶跳舞。

留声机里放到是邓丽君的歌曲，悠扬的曲调，清丽的歌喉，是属于那个年代的声音。

方奶奶扶着方爷爷站了起来，她瘦小干瘪的身子撑起方爷爷，两个人拥抱着摇动着，回顾这属于他们的青春。

齐苑绅士地伸手，邀请季子遇与她共舞。

季子遇将手搭在她手上，和着这动人的曲调，与心爱的人共舞。

两对爱人，互相拥着，在这寒冷的冬季中取暖。

后来他们在沙发上闲聊着看春晚，节目里有小鲜肉跳了一段街舞，方奶奶和齐苑花痴地尖叫，“好帅呀。”

“太帅了。”

季子遇不屑道，“这也算好？”

齐苑与方奶奶对视一眼，不服气道，“要不你来一段。”

季子遇居然真的站起来跳了一段，遒劲的力量，恰到好处的柔和，这一舞下来，方奶奶一脸兴奋地鼓着掌。

齐苑却眼睛一热，差点哭了出来。

他终于又可以跳舞了，她的季子遇是不是要回来了。

方家老两口年纪大了，守不了岁，季子遇和齐苑也提前告辞。

等他们出来才发现，大地已经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亮如白昼。

跨年的钟声响起，夜空中烟花漫天，季子遇牵着齐苑的手，道，“阿苑，新年快乐。”

齐苑踮起脚在季子遇脸颊印了一个吻，新年快乐啊，季子遇。

第85章 归来

季子遇没想到他们在小镇呆了这么久，门前种下不久的海棠树已经发出嫩绿色的小芽。

而方家那片空地早已绿意满满，让人看着眼热，季子遇正琢磨着要不哪天趁老两口不注意，偷两盆花回去。

耳边就响起方奶奶催促的声音，“季家小子，快过来搭把手。”

季子遇忙上前接过方奶奶手中的薄被，搭在院子的晾绳上，而方奶奶则一瘸一拐地坐在门口，和方爷爷悠闲地喝着茶晒太阳。

前段时间方奶奶不小心崴了脚，齐苑便承担了两家买菜的任务。

而季子遇像个住家保姆一般，在齐苑不在的时间，为方家老两口跑上跑下，刚刚为两位备好茶，又去晒被子，晒完被子又去给门前的的树松土。

忙前忙后，勤快地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他自己却乐此不疲。

原来的季子遇正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回来，他开始越来越闲不住了。

季子遇一直每天按时吃药，病情已经大有好转，前段时间一天两顿的药已经减为一天一顿。值得一提的是，上次和医生视频的时候，医生夸季子遇这段时间恢复的非常好，并提议他们有时间回北京面谈，看是否可以停药了。

方奶奶见他忙个不停，忙招手，“子遇，过来歇歇吧，休息一下。”

季子遇刚提了一桶水，将两家门口的花树都浇了些水，又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家那颗海棠树，默默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还是自己家这颗长得好看些。

得了抑郁症之后，季子遇运动量骤减，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他居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方奶奶递给季子遇一杯茶，瞅着季子遇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瘦削，但是已经不是那副骨瘦嶙峋的样子了，心中也很是欣慰。

季子遇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方爷爷脚边，舒展着双腿，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春光。

他有多久没有享受这份阳光了，在医生减药之前，往日里这会儿的他早就服了药，昏昏欲睡了。

春日的阳光晒到身上，暖融融的，连空气中到处都是绿色嫩芽的味道，清风吹过，扑面而来的生气勃勃，真是让人怀念。

“听说，你们要回去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别说，方奶奶还有些舍不得这小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