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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凡/师兄死后我和他的弟子们斗智斗勇的日日夜夜(36)+番外

作者: 匿名青花鱼 阅读记录

可是枝游看着他,只觉得更困乏了。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季芜捡起那一页纸,低声地念了出来。

“去里屋的榻上歇一会儿,”他把枝游抱了起来,还悉心地盖上了毯子,青年一沾上软榻就昏睡了过去。

季芜看着他的睡颜,再一次地想要笑出来,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为自己方才联想到陆从殊感到抱歉。

他回去书案边,执起笔,沾了墨后继续写了下去。

道祖在上,抄着抄着他的心中也越发的清明。他对陆从殊,不论是爱还是恨,都是过去的事了,那叶城宴,不去也罢。

季芜就这样抄了一夜的书,等到第二日清晨天光破晓,他方才收笔。他站起身把散乱的纸页整理好,手肘支撑在旁边。

枝游倚靠在门边,沉默地看着他,到底没有勾起笑来。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彻底完了。

在那个有点冷的清晨,逍遥自在、不问世事、江湖人称道祖复生的枝游终于动了凡心。

这份罚抄交到苍山掌门手里的时候,他正把玩着一枚玉璧,等到枝游退下去以后,他才翻看起他写的东西。

他翻着翻着就皱起了眉头,前面龙飞凤舞,后面怎么突然写的如此工整,而且这字颇为眼熟。

苍山掌门提笔在一边的纸上随意地写了一行字,将两页纸对在一起看,发现竟是惊人的相似。

他目光晦暗不明,遥望着南方的天空,低声叹息了一下。

“怎么连字都是你教的?”

枝游对师父所洞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他翻过高墙,迈着凌波微步般的逍遥步伐,踏过摘星湖向季芜走了过去。

他初动心,只有一份炽热的真情。

就是三个月后陆从殊和季芜的私情曝光于天下,也浇不灭他经年累月才爆发出的爱意,真正让他感到心如死灰的是季芜的无情。

季芜永远无情,他若真爱陆从殊还好,可是季芜谁也不爱。

所以段寒烟是没法挑动他,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季芜是真的不会为任何人动心。

枝游翻开《南华真经》,再度翻到了折角的那一页。

“形容枯槁,心如死灰。”

他低声念着,对着道祖的画像拜了三拜。

第20章 陆从殊番外·鸳鸯

季芜出生的时候,陆从殊已经是个青年了。只是因为同辈,才往往被人误以为年岁相差不多。

他那时正在给几株花草浇水,暮春时节,阳光初显现出烈烈的端倪。大病初愈的陆从殊站在色泽浓艳的花丛中,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忽然间一阵带着花香的暖风吹了过来,他抬起头,看见远处那株巨大的花树正在簌簌地落,一朵巨大的白玉兰花正巧落在他的脸上。

陆从殊沿路走下山,看见满山的花都谢了,被风吹着,像浪潮般聚拢在有清扫功效的法阵上,堆成一个尖尖的好看形状。

起初他还只当是什么吉象,后来听闻越北那边也出现同样的情景,方才意识到这绝对是异象。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带来的异象。

但是陆从殊很敏锐地注意到,父亲在谈起这事时面上的一丝不自然,他天生对人敏感,尤其是亲近之人,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看着守元宗掌门桌案上的那盏小灯,小灯的底部刻画了一个极小但是极精致复杂的阵法,上面有一轮弯弯的明月在缓慢地旋转,似乎永不停歇,黄色的光芒让人感到温暖。

“姑姑还好吗?”陆从殊低声问道,他声音好听,还带着少年时的清澈,但是肺不好,说哈时带着气声,很虚弱无力的样子。

他父亲愣了愣,过了会儿才答道:“你还记得她啊……还好,还好。”

他一连说了两遍,然后温柔地摸了摸陆从殊的头,“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她,她很强大,不用担心。”

“真人她那么厉害,只身云游天下百年,为什么却不参加那年的往生河之战呢?”陆从殊没有指明是哪一回的往生河之战,但是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那次大战以后,魔君问方沉寂多年,更有人说他已经奄奄一息。可是守元宗为之付出了太大的代价,陆从殊想起他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有些感伤激动。

“……从殊,你不明白,她那时候已经时日不多了。”父亲沉默了很久,把他揽进怀里,闷声说道。

“仙人也会死吗?”陆从殊觉得这话有些蠢,但还是问出来了。

从降生时他就活在生死的分界线上,稍有差池就可能命悬一线,这是因为他从娘胎里就带着病,可是一个强大至极的仙人——为什么也会死呢?

“会的,所有人都会死的。”守元宗的掌门学富五车,通晓天地,但他也没法和自己的儿郎讲清生死,“这世间没有永恒,无论是人是魔,无论曾经多么强大,都终将顺着往生河到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