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错觉(32)
宋君年没想到门突然开了，愣了一两秒，刚反应过来看到宋蘅最狼狈的模样，再次懵住，最后被宋蘅抱在怀裡的小女孩拉回了现实。
Azure见到她的宋叔叔，好像更加委屈了，哭声的分贝一秒比一秒高，头髮黏糊糊地粘在脸上，鼻涕横飞。
“进来吧。”宋蘅窘迫极了，拍著Azure的背哄她，侧身让宋君年进门。“寒舍简陋，不好意思。”
宋蘅的房子并不大——当然相对香港普通市民来说，已经算十分宽敞——七百尺不到，複式结构，但二楼的面积实在太小，便直接做了卧室。房子是五年前买的，那时香港还没完全从金融危机中缓过来，楼价还算正常。宋蘅当机立断贷款买下这套房子，去年才把剩下的贷款还完。爸爸妈妈的住处在观塘，实在不方便时常需要加班的她。一是交通耗时太久，二是真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二老休息。当年便咬牙买下这套位置适中交通便利的单身公寓。
房子的採光很好，落地窗直通二楼，顺便还能当卧室窗户。装修不算複杂，就贴了浅色的墙纸和挂了几幅有点意思的油画。自己的狗窝，住得舒服就好。
宋君年一进门便将客厅尽收眼底。那不完全是客厅，还是书房——落地窗前放著黑色的写字台，两边的墙上是同色系的书柜——同时还是狗狗的玩乐区——电视机前的那一块区域放著狗窝和狗狗的玩具——好像还是宋蘅的衣帽间？五六个手袋胡乱地放在梳发上，披肩一条在梳发头一条挂在梳发背，皮带也是东一条西一条；茶几上界限分明地分成了两边，一边是堆成一堆的首饰和文件，另一边是明显被清理过的区域，放著Azure的画笔和纸。
总之，说得上是一片混乱。
宋君年的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宋蘅的家。Gabriella·Song的家和她这个人的风格不太像啊。
宋蘅顺著宋君年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客厅，实在是欲哭无泪。他要过来怎麽不提前打个电话？不，他为什麽会知道自己家的地址？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旺财便可怜兮兮地跑过来蹭著自己的腿就安慰，一边朝Azure低吼。这一吼把宋君年吓到了，问都不问就把Azure抱过来，迈开腿衝到落地窗前，离宋蘅和旺财远远的。
“你的狗是不是吓到了Azure？”他话里的斥责意味十分刺耳。他保护似的把Azure紧紧抱在怀裡，警惕地盯著宋蘅腿下的柯基，就像一隻狮子在保护自己的儿女。
宋蘅无奈地把旺财抱起来，让它的脸正对著宋君年。“你看是谁欺负谁？”
旺财的脸真的没法看，好好的一隻狗，被爱搞破坏的小姑娘用颜色笔化得鬼五马六。红色笔是眼影，紫色笔是腮红，绿色笔不知道作什麽用，反正就画在了旺财的头上。
“Azure哭是因为旺财不想继续当画板。”宋蘅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一边轻抚旺财安慰它，毕竟它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宋君年看到旺财的花脸，扑哧一声笑了，低头温柔地问怀裡的小女孩，“Are you going to be a painter”
Azure不服气地抹掉眼泪，气鼓鼓地说，“He used to be obedient!!!”
“But you can’t force him to do something he doesn’t like at all. What do you hate most”
“Taking medicine.It’s bitter, and terrible.”Azure不假思索地说。
“What if someone force you to take medicine”宋君年继续好声好气地问。
宋蘅趁这时间跑去厨房给宋君年倒了杯水。
“I am always forced to do so.”
“Really？”宋君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You hate that feeling,right Being forced.”
“Entirely.”
“And 旺财 felt the same when you took him as your palette.”宋君年慢慢挪到茶几附近，弯腰抽了几张纸巾给Azure擦脸。
Azure的声音因为擦脸而断断续续。“It ...looks...cute...with...the co□□etics.”
“But he didn’t agree with that.”宋君年接过宋蘅递过来的杯子，“Thanks.”
Azure不出声了，就静静地伏在宋君年的肩头。
“你怎麽来了？”宋蘅问。
“Philippe的妈妈急性阑尾炎住院了，我刚好下班就去看了一下。他说Azure在你这裡，拜託我送一张签了名的家长通知书过来，因为Azure明天上学要用。他没跟你说吗？”
“刚才电话是响过，但我那时在做饭，没有立刻接电话。”宋蘅从梳发上某个手袋里掏出手机，翻了一下，“Philippe留了message.”钟佩悟解释说自己忘了把昨天就应该签的通知书塞进Azure的书包裡，自己现在又走不开，只能拜託宋君年替他送过来。
宋蘅暗自哀嚎，埋怨钟佩悟不早点说。
“我这裡……有点乱……”宋蘅结结巴巴地说，急忙在梳发上清出一小片区域，“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