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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辣江湖!(188)

伊稚邪长吸了一口气,说道:“宁和尘,你要知道,我没有必要一直忍你。”

李冬青道:“好了,都少说两句罢,天都要亮了,回去睡罢。”

伊稚邪指着自己:“你管我?”

李冬青:“……”

伊稚邪又看了眼两人,视线从上打量到下,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到底是不是有点问题,”李冬青指着自己脑袋,“还是说我有问题?”

宁和尘:“你第一天认识他?”

李冬青明白了。

宁和尘进了大帐里休息,李冬青将他送进去,宁和尘本来已经进去了,结果又返了回来,看见李冬青上了马,大歌女在树下等他,太阳慢慢地露出了一条缝,俩人只剩下剪影,然后从地平线上消失了,他才回去。

大歌女和李冬青在草原上疾驰,在天亮之前将消息告诉了自己的族人,带来了左谷蠡王的一道手谕,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就可以平安地穿过匈奴草原,到达敦煌。

大歌女告诉自己的族人:“可以回家了。”

很多人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不像是可以回去了,倒像是回不去了一样,那么伤心,可能也是因为人生中又有多少个二十年呢,全都漂泊在路上了。

大歌女亲自送所有人上马,把手放在他们的手上,挨个叮嘱平安,族人们本来推辞,说是不想走,可是大歌女势必不会让他们留下,她把猎骄靡的头交给了一个小孩子,让他抱在怀里,那个孩子是一个月氏男人和中原女人所生,那位母亲也决定跟着自己的丈夫踏上了这趟征程,大歌女看着那个小孩,说道:“带着它,回去罢,把它交给女王……火寻郦,幸不辱命。”

小孩懵懵懂懂,只是接着了,并不知道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有多轻,又有多重。

小孩子的父亲眼睛红了,允诺道:“一定送到。”

火寻郦点了点头,拍了拍他们身下的马匹,马便徐徐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他们扬鞭,彻底地奔跑起来,消失了。

李冬青看着大歌女的身影,总觉得她的肩膀塌下来了,可她分明还站得笔直。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今夜的一切都被稀释、冲淡,等日光彻底洒下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大歌女看着族人离去的方向,片刻间什么都没想。

李冬青坐在马旁边,给马喂了一把草,等大歌女走过来,看着他。

李冬青抬起头来,以为会看见大歌女通红的眼眶,却什么也没看见,大歌女的脸很干净,神色也很干净,是平静无波的。

大歌女这仇报了,按理来说,她应该痛快,可是这仇实在是拖了太久了,仇太重、太漫长,牵扯太多,这仇不如不报。至少李冬青是这样觉得的。

沉重到这种程度的仇恨,不可能只凭一颗头就化解,可这颗头如果还没到手,她意识不到这一点,这颗头真的落下来了,并且捧在她的手里了,她就会慢慢地发现,这头没有用。

可是谁也没办法责怪这个女人,因为谁到了那个时候都是这样的,明知道这是一个火海,也会纵身跳下去。有些时候人这辈子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不得不为之。

大歌女说道:“走罢。”

李冬青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大歌女沉默了下来,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俩人的身影和族人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向着草原深处进发。

草原上一直流传着传说,昆仑山会为草原上的孩儿们降下旨意,是赢、是输、是前进还是后退,昆仑山都有所指引。而那些骁勇善战的勇士,又被称作是昆仑山之子,是上天派来拯救草原的人。

天空上的乌云仿佛是要掉落下来,伸手可摘,密密地压在头顶,将天空死死地遮盖住,一丝蓝天也没有露出,草色也变成了漆黑,吸一口气,仿佛都挤压在胸膛里。草原上的阴天是非常吓人的,好像是真的是神怒了。

伊稚邪在这样的一天,祭了昆仑山,上路了,带着自己的五千士兵。

李冬青等人驾着马走在他的身后,伊稚邪不时回过头来,看上一眼。

火寻昶溟问道:“他是怕咱们跑了吗?”

王苏敏问:“你想跑吗?”

“当然想。”火寻昶溟小声地说道。

“所以,”王苏敏随口道,“可能是昆仑山看透了你的心,告诉他要小心你。”

火寻昶溟不屑道:“昆仑山如果这么神,为什么不让他当太子?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大歌女刚要让他闭嘴,就听伊稚邪在前头,掉转马头,说道:“让我来告诉你,因为我不是大单于的儿子。”

伊稚邪说:“如果你认为,只有生来就是王子的人才能当大单于,那你可以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