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真君一往情深(80)+番外
“云杪,是你吗?”我没听到应答声,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
那人反手握住我的肩头,像是终于再难忍受,轻轻将我从他怀抱中推离,与他平视。
屋内昏暗,我不知所措地睁着眼,任凭他将我的泪拭去,这才将他的面容看得清楚。
那双瞳仁是极浅淡的灰色,嵌在微微上挑的凤目之中,显得比寻常仙人还要冷肃三分。
“我不是云杪。”他眉头紧蹙,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你看清楚,我是谁?”
“伏、清?”我提着心,不死心地追问着他,“你是伏清?”
“是我。”他说。
我的心直直下坠,面上不禁惶然,讷讷道:“原来……你是伏清啊。”
那云杪呢?
哦,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十年前,我飞升成仙,靠的不是自身,而是因为夺了云杪的机缘。 他把心给了我,自己却死了,而我竟然真的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转眼就爱上别人。
怔然间,我听到伏清开了口,那声音难得带上几分情绪,不若往日冰冷无波。
“少箨,为何要为了我这么做?你放了三天的血,周身气血亏空太过,我险些就救不了你。若是你出了事,我——”
他顿了顿,呼吸急促几分:“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来,我想了很多事,也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我木然地转动眼珠,目光落在他身上。
“或许你生来就是我的克星,又或许是我真的太好哄。”
“每次你与我说些甜言蜜语,我便晕头转向,险些连你当年如何待我都快忘得干净。”
“但我不敢忘。”
“所以告诫自己,我喜欢一个人,定要拿真心换真心。若是那人的真心不纯粹,我就宁可不要。”
“可如果是你,我……”
伏清轻阖上眼。沉默良久,续道:“不管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我也不想再去追究。如果是你,我想……我就认了罢。”
他认了?
我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人的时候他不认,我为他剜心取血的时候他不认,我为他耗损修为的时候他也不认。
如今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却跟我说,他认了?
这番景象实在是可悲且可笑,竟教我眼里流下泪,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哭着笑了一阵,我收平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认了什么?”
“帝姬也好,云杪也罢,你现在心里放着谁,我都不想去管了。”
伏清从腰间金囊中取出一个木雕小人,轻轻摩挲,目光是罕见的柔和:“这是当年你在东极送给我的贺礼。那件事之后,我一直想扔掉,却总是不舍得。”
“现在拿出来,不为其他,只是想与你说,其实我早就动了心。”伏清扯了扯嘴角,忽然微微笑了一下,将这浓沉夜色也照亮几分。
“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太得意。”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我心里却不觉欣喜,只觉出了刻骨寒冷。因为我看得清楚——他手上那个木雕,只刻了一双上挑凤目,其余的五官因为太过匆忙,还未来得及雕琢。
荒谬。
太荒谬。
那本是为云杪而作,却阴差阳错地送给了伏清。若是换作旁人,或许没这么好打发,但他碰巧与云杪生了双相似凤目,因此分辨不出。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原来……琳琅天阙上,我惊鸿一瞥的从来都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那双与云杪别无二致的眼睛?
这无由而生的热烈爱意,从一开始就错得彻底……吗?
“伏清。”我心力交瘁,疲惫地闭上眼,“我记起来了,这个木雕,本来也不是送给你的。”
第52章 意难平·其二
129.
“那日,我并未准备贺礼。这木雕不过是凑巧掉了下来,却被你看到……罢了。”
说到这里,我收了声,眼前景象似是变了,追溯到了千年前的东极。
那日,水面摇曳着河灯万盏,明光交叠。
在不知名的河岸旁,漫天的火树银花下,伏清拾起我那简陋寒酸的贺礼,只嫌弃道:“念在你一片心意。也罢。”
我还真以为他收下这份贺礼是有多么的勉为其难,可他竟然妥善保存至今。
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我……
我突然不敢再往下想去。
生怕若是再想下去,我便又要成了他的手下败将,甚至不需他出一兵一卒,我就甘愿跪地讨饶,任他搓圆揉扁,也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心思来。
我倒是真会犯贱。
他以前这样待我,哪里有什么情意可言?
昔日在东极宴会,他就摆明了不待见我,对我百般羞辱、冷眼相待,而今我竟又栽在他手上,任他予取予求、肆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