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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真君一往情深(229)+番外

作者: 诉清霜 阅读记录

云杪收剑于掌,目光落在带血刃身,指腹轻缓摩挲过剑柄,声音如雾飘渺:“这句话你已说过太多次,我记着了。”

我喉头不住发紧,顿了顿,又道:“还有……昭华。他为我身受离火极刑,魂受转世之苦——”

云杪打断我:“你想替他受刑?”

理应如此。我毫无迟疑:“这本就是我造下的罪业。”

“此番举措,倒也是你所为。”云杪隐去佩剑,对着我笑了笑,“他会无碍。以身替刑这等事,莫要再提。”

“无碍……又是何意?”

他却不愿多做解释,只柔声说:“那日你不信我能寻出两全的法子,今日总该信我一回。我……”他垂下眼,又笑了笑,“我应当也是不比兄长差的。”

我沉默,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但我知道,我还是不能心软。

“最后一事。”我极轻地叹了口气,别开眼不去看他,“你的心,拿回去罢。”

云杪语气仍是温和:“你内丹已毁去,没有我的心,以后要如何自处?”

坦白说,我尚没有长久的谋划。

我只是不想再亏欠云杪,与他无休无止地纠缠下去。

见我无言,他静待片刻,终是不再强求:“便依你就是。”

我如释重负,运气逼出内丹,浮于半空。

——这颗内丹通透如凝脂,萦着水纹似的流光,或有连缕苍翠绿意缭绕,美不胜收。

云杪伸手接过,置于眼前来回打量,渐收起唇边笑意。

“我说过,其他人伤不了我的心,只是因为那人是你,所以我才愿意。”他将内丹圈入掌心,五指紧紧交握。

我觉察出异样,才来得及喊了声住手,就见那颗内丹已被灵力摧至齑粉,化作如纱似雾的绸缎,在空中摇曳翩舞。

惊鸿一现,复又消散无踪。

云杪背过身,肩脊微微发颤,似在忍受极大的苦楚。

苍阗想去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

我张了张嘴,但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去许久,他堪堪稳住身形,语气平静淡然,辨不出丝毫情绪:“可你若不要,我也不会再给旁人。”

我按住静无声息的胸口,七情六欲一片空荡,眼眶却不可自抑地发热发烫。

在这条点满明烛的道路,他渐行渐远,背影凝作这副荒唐画卷上一道因手抖而晕染开的浅淡墨痕。

恍惚中,我忆起当年冠神族初见时的场景。

硕大花盏悄然绽放,点点流萤翩跹而起,仿若尘世间的璀璨星河。

周遭人影憧憧,俯身作拜,都在高声恭迎新花君的到来,他却谁也不看,只向我走来。

眸光如柳絮风轻,又似梨花雨细。

他那样望着我,好像眼里只能容得下我一人。

可我与他确实没有缘分。

前世我醒悟的太迟,他动心的太晚。爱恨交织而过,归于镜花水月。

今生我投生冠神木,他化身冠神花。花与木相依相存,名曰伴生,却是注定难以两全。

兜兜转转两世,结局没有丝毫更改。

其实冥冥中早有注定。

望乡桥的那个故事里,云望最终没能等到云乡,而玄丹的月亮,也如云乡的誓言一般,是虚无飘渺、不可捉摸。

只能在某个长夜梦回,相见卿卿。

“云杪。”我忽地唤住他。

他依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昔年随你同行琳琅天阙,我就常常会想,那些翻涌的云海,终年不止,究竟会飘向何处?”

“……”

“我那时想不明白,现在不知为何,却有了答案。”

“……”

“无论它飘向何处,应当都是直往而前,永不回头。”

193.

了结前尘后,我马不停蹄地动身前往干桑。此行目的不为其他,只为夺回本属于阿笙的物事。

守卫领着我来到寻芳殿。

待说明来意,静姝冷冷笑了声,从首座拂袖起身。

她仍是那袭鲜艳红衣,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神态傲然:“我早说过,你若不来参加我的大婚,属于阿笙的物事,我会悉数毁去,什么都不留给你。怎么,你这是要变卦?”

我既已记起前尘,大抵猜到静姝为何会对大婚二字耿耿于怀。

下跪那事的确是我做法不妥,但我何错之有?

当年若非她百般挑衅,屡屡出言侮辱妖界与镜湖,几次三番地触及我底线。我顾及她女儿出身,怎可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念她独断脾性,即便意识到这点,也只会将过错都推到我头上。

沉吟片刻,我索性道:“你我全力较量一番如何?倘若我输了,我自可认栽,当众向你磕头赔罪。但若你输了……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将阿笙还给我。这笔买卖,是不是划算的很?反正你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