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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真君一往情深(148)+番外

作者: 诉清霜 阅读记录

怕被他看出端倪,我忙不迭地松下手中攥着的帘子,轻巧一个翻身,登上面前的辕座。座下驮着的朱鸟许是嫌我莽撞,扯着嗓子不满地低吟。

我叹口气,费了些心思去安抚它情绪,待诸事妥当后,扬声问道:“主人,您坐稳了吗?”

后方传来低低的一声“嗯”。许是因为隔着帘子,听起来飘忽极了,乘着徐徐微风辗转而来,流连在我耳边,硬是让我品出几分有关风月的旖旎情思。

停——打住打住。

我回过神来,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嘴巴,低声斥道:“不可大逆不道!不可胡思乱想!”

“竹罗。”听见异样响动,那声音带上点担忧,“发生何事?”

“无、无事!”我连忙捂住脸,与他一通瞎扯,“有只蚊子一直追着我咬,但它不若我修为高深,已经被毙于我的掌下。我正欲为它诵一首往生经,只盼它能早日步入轮回。”

后方沉寂片刻,忽地发出一声轻笑,未再多言。

莫不是在取笑我罢?

顾不得多想,我一振手中铜铃,朱鸟应声清啸,振翅而起,直入九霄云海。

朝花礼向来颇受仙家的推崇。眼下虽还没到举行的时候,已零零散散地有好些仙家入了座,就连那帝君昭岚都不例外。

行过花道,我小声嘀咕着:“真不知道这些花瓣有什么好撒的,落在地上一踩,不都碾成了泥?真是糟蹋东西。”

主人耳聪目明,自是听得清楚。他侧过头,笑着点了点嘴角的位置:“这里。”

我困惑地摸了下嘴角,置于眼前一看,原是片通体雪白的花瓣,也不知在我脸上待了多久。

就说这朝花礼无聊透顶,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而今又害我在主人面前出糗……

实在、实在气煞我也!

走至半途,主人蓦然止住步伐。我本在跟那片花瓣较劲,见情形有异,不解地抬起头。原来是那高座上的昭岚冲主人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上前就座。

我知晓的,昭岚是主人的父君,却因故不可时常会面,惟有在宴席典礼上,才能得以一见。

也不知他们二人传音入密说了些什么,昭岚率先妥协,将手重新沉在扶手上,阖眼靠上座背,不再强求。

此举倒也在意料之中。主人行事低调、无意权势,自不愿被卷入有关夺位争权的流言蜚语,所以从不与昭岚太过亲近,以免落人口舌。

想必主人这样做,心里一定不好受罢。

我轻叹,却不多言,随着主人落座在左侧一隅。

此处虽隐蔽,但仍有好事的仙家摸着藤寻过来攀谈几句。

我目不斜视地守在后方,无意去打量那些个仙家的长相,也不欲偷听他们究竟在交谈些什么。

此刻我的心神全部系在主人案前摆着的那个小巧玲珑的玉碗上,里面盛了我最为喜爱的雪丝羹,还淋上琥珀色的棠花蜜。

嗅了嗅,还能闻见若有若无的清香。

我眼巴巴地望着,就差把主人的背影望出个洞来。他一边滴水不漏地与来者客套,一边冲我微微摇了摇头。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叫我再忍耐片刻。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句话他教过我,我记得。

花道上走过的仙家越来越少,最后只余下道旁两侧的花童仍尽职候在原地。

又等了会,我举目一扫,已是座无虚席,想必该到的仙家都已经到齐了,却不知昭岚为何迟迟不作声。

我念着雪丝羹,心急如焚。主人却不紧不慢地斟着茶,眼也不抬地道:“还余一人。”

“是谁?”我心想,还挺大的派头,敢教这众仙家都等着他。

“先前在玄丹,你们见过。”

我犯了愁。这些年来,除却主人与那……阎王脸的云翳。其余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向来在我心里惊不起丝毫波澜。即便见过,想必我也不会有任何印象才是。

等等,莫非是——

大门忽地被推开,走进来个人,着石青朝服,冠上饰以流火珠十三颗。神情肃穆,浅灰色的眼珠冷冰冰的,如寒潭玄铁炼化而成。

他端着身姿,目不斜视,一步一停。

行至半途,朝冠垂下的珠链竟不曾晃动过分毫。

不知情的人瞧见,或许要夸他句“端庄持礼”,但教我瞧见,恕我只能冷笑一声,送他句“装模作样”。

此人名曰昭华,是帝君昭岚的嫡亲长子,也是主人同父异母的长兄。

我与他,可谓是段孽缘。

三月前,昭华来我们玄丹作客。

他来的前一晚,我因怠于修学,被主人罚抄了一夜的书。第二日倦意极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到了午后,我枕着书册,想在庭间小寐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