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真君一往情深(112)+番外
我低下头,拍了我的手背一掌,装腔作势地呵斥道:“你听到没有?下次再不老实,真君就要替天行道,把你给一剑斩了。”
语罢,我听到一声似有若无地轻笑。
等我抬眼看去,伏清已是摆着那副不动声色的棺材脸,冷声道:“我没说过这种话。”
“是。”我拖长声音,“毕竟真君心肠是天下第一好。”
“油腔滑调。”伏清听不得这些话,又剜了我一眼,我自然不怕,微笑着尽数接下。
过了会,他忽然道:“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这句话打了我个措手不及。然而我左思右想,也记不清在这之前,我还与他在哪里见过面。
“第一次,是在冠神族。”
“我怎么不记得?”
“你那时看着书睡着了。”
“我看书看睡着了?”我哭笑不得,“真君快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日父君为议事而来,我又不喜插手族中琐事,便趁他不备偷溜出来。谁知一走就走到了你们的藏书阁。”
“藏书阁?”我惊呼,“你不是冠神族人。按照族规,是万万不可入内的。”
“我对阁中秘辛并无兴趣。”伏清揉了揉眉骨,“只是你们族人见着了我就跑。书阁无人把守,我进去看一看又有什么紧要?”
我不禁发问:“他们为何见着了你就跑?”
“……我那时名声不太好。”这几个字他说得有些艰难,倒像是难以启齿。
听他这么一讲,我忽地想起先前雱辛与我讲的故事。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夸大其词,没成想竟是确有此事。
我起了挪揄心思,故意逗他:“听说以前真君每逢出街,都无人敢近你身侧半步?不知这句话是真的吗?”
伏清斥道:“别打岔。”
“好好好。”我分开两指捏住嘴巴,又空出另一只手,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他嘴角微动,又很快抿起。
“书阁里只留下一个人。我走上前,想看看究竟是谁不怕我?”
“没想到……你留在那里不走,不是因为你不怕我,而是因为你睡着了。”
要不是我现在不许出声,不然我真要反驳一句——即便我没睡着,我也不会走,因为我那时根本就没听说过你那段劣迹斑斑的往事,自然是不知者不畏。
说到这里,伏清蹙眉,面露嫌色:“看书都能睡着,真是个不学无术的蠢材。再待在你身边,也不过是虚耗光阴。”
“我想离开。”他声音如山间缥缈虚无的云雾,越来越轻,“却陪着你坐了三个时辰,直到你快醒来。”
我心神一动,就着捏唇的姿势,瓮声问道:“我那时看的是什么书?我得找出来裱上。”
“优昙经中卷,第四章 。”
“真君记得好清楚。”我啧啧称奇,“我都不记得我看过这本书了。”
“你惯来不学无术,记不得也是正常。”
“是。”我好脾气地应了。想了想,又有些不服气,“不过关于真君的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伏清挑眉:“说来听听。”
“就是在东极放河灯的那次。说到河灯,真君还记得我许的是什么愿吗?”
“记得。”
“那真君先说。”
此刻我倒真有些好奇,想看看他究竟记得多少。
“望伏清能一如今日,潇洒无拘,任游天地。”
我微感讶异,讷讷道:“真君怎么连这句话也记得这么清楚?”
“或许是因为……”他垂下眼,这会才算是真真切切地笑了笑,“那时所有人都想困住我,你却希望我自由。”
第68章 遐方怨·其五
152.
伏清这一笑,恍惚间竟有了几分当年的影子,形容昳丽、色若春晓,是说不尽的鲜活姿态。
我先是看得痴迷,等回转过神,心里又闷得发慌:“我那时不该念出来的。你说得不错,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伏清却摇头:“灵验与否,已经不再重要。我只有一问不明。”
“问吧。”我拍拍胸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轻声道:“那句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神色一凝,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就又听见他改过口:“算了,就当我没有问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千年过去,我早已不再执着。”
真的不再执着了吗?如果不再执着,他又怎会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我所认识的伏清,明明是个冷淡矜贵、高不可攀的霜雪美人。他行为处事向来不缓不急、不骄不躁,理应不会被任何事困扰,也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我不愿看他露出这副姿态,借力坐起身,双手捧住他的脸,逼迫他抬头与我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