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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62)

我也笑,觉得这其中大约有误会,不过,他没事就好。

“你父皇提过了,今年你也十五岁了,虽然小一点,你父皇舍不得你这么早嫁人,不过女大不中留,何况你嫁人也可以在宫里照旧住着,倒没什么关系,你就乖乖的,好好吃药,好好养着。”母亲帮我掖好被角,如儿时般拍着我。

“宁儿不要嫁人。”我反对,只是躺着的时候,语气更微弱,听起来,倒好象是害羞一般。

“这孩子,跟亲娘,还害什么羞。”母亲却笑我,“那天的时候,我都听说了,逸如得罪了你,大雨天的跪在地上,你这孩子,也不管自己病还没全好,就也跑到雨地里,两个人对着哭了半天,最后吃苦头的,不还是自己。”

“不……”我想说,不是这样,母亲却不理我。

“宁儿,这件事情,你要听听娘的话,虽然你是公主,将来嫁了人,也还是人家的媳妇,君臣的礼是做给外人看的,那是咱们皇家的体面。但是夫妻相处,终究不能总自持了身份,压人家一头。所谓出嫁从夫,只要大事上不出错,私底下,你还是要尊敬驸马,不能动不动就让人立规矩,又跪又磕头的。逸如那孩子,娘也是一直看着长大的,跟你那几个人,加起来也没有他懂事妥帖。说到对你,娘可看得出,他的心是实心实意的,生在皇室的女子,千斤易得,但是这知心人,却是一个也难求的,所以,孩子,这个知心人,你得牢牢的握住才是。”

话说到这地步,母亲再说什么,我基本可以猜到了,估计只要我点头,很快,封逸如为驸马的圣旨就会下来,接着,大约就是给我大婚,当作冲喜了。

我如今究竟是怎么了,还没有弄清楚,谁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逸如如果做了驸马,那么,就一辈子要被这个头衔束缚了,即便我死了,也不能再娶,只能做个鳏夫,死死的为皇家守节。

我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连累一个好人呢?

于是我说,“我不要,我不要他做驸马。”母亲愕然,半晌,只能忧伤的看着我,似乎是考虑了很久,才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情,娘刚才吓着你了吧,这样好了,你先歇着,等精神再养好一些的时候,再讨论这个也不迟。”

我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又用了半个月的药,我的情况似乎渐渐稳定住了,不再吐血,人也有了力气,能够起c黄活动,太医再三的告诫我,不能剧烈运动,情绪也不能有大的波动,自然,也不能再受寒。

依着父皇和母亲的想法,我就应该继续乖乖的躺在c黄上,只是,我却不肯,生命是不该放在c黄上浪费的,趁自己能走能跑的时候,就该去跑去走,这样才不会遗憾。

就这样,两个月后,我再见到逸如。

顺着和缓的琴声,我看到他正坐在院中的一角,风带起他粉白色的长袍,于周遭的翠绿相映衬,不和谐中,却透露出极度的和谐与沉静。

“你在想什么?”我站到他身后时,却发现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居然没有发现我似的。

“一个人。”他回答得却很快,琴声顿挫间,到了高潮处,哀伤缠绵,点点入骨。

“一个什么人?”我继续问他。

“一个很远也很近的人,在我以为我终究不能也不配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上苍却又垂怜我,把一个跟随她,陪伴她的机会还给了我。”

“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机会,而是桎梏,你本来可以像鹰一样,自由的飞翔,走多远,飞多高都可以,但是因为这个人,你终将被束缚在一个小小的庭院里,郁郁一生。”

“永宁,你终究还是不明白吗?只要你肯,我是愿意做任何事情的,哪怕是你心中的画地为牢,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值得吗?我可能没有多少日子了……”我悲哀的说,“我不想你这样的委屈一生。”

“不会的。”逸如的手终于停下,语气却很坚定,“你会有很多的日子,我也不会觉得委屈。”

“傻瓜!”我说,泪终于滑落。

“你不也是,总是自以为是的决定别人该怎么样选择跟生活,自己怎么苦、怎么痛,也不肯出声。” 逸如说着,站起身来,对我微微笑着,抹干我的眼泪,“傻瓜,你已经好起来了,别听那些庸医的话,他们不过是怕承担责任,才说得那样严重,你看,你不是一天天的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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