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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160)

看戏,看一场无力改变的戏吗?看一场,自己主演的、血ròu淋漓,生离死别的戏吗?我大笑,然后说,“既然是看戏,可不可以暂时别这么拿刀子对着我,我胆子很小,你知道的。”

王振也不过哼了一声,就在陈风白的示意下点了我几处穴道,把我拉到龙椅前。

“宁儿,今天的一切本来都可以避免,你为什么不肯好好呆在京城?”陈风白自怀里拿出一瓶药膏,轻轻的涂在我红肿了一半的脸上,神情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怜惜,甚至手的动作也很轻,仿佛在触碰珍宝一般,可惜,这件珍宝自己明白,这一刻,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

下午,瓦剌的使臣奉了太师也先的命令,来到大营,出乎意料的要求议和。

在使臣抵达的同时,瓦剌部队南线后撤16里路,让出了水源。

也先的书信就在我面前被陈风白展开,信写得非常客气,再三表示,进军是因为今年糙原遭遇旱灾,牧民无粮可吃,他们愿意议和后立即退回糙原,只需要皇上赏赐一些金银和粮食,帮糙原上的人们度过灾荒就好。

父皇被王振从屏风后拎了出来,神情同前几天的固执不同,显得非常的惊恐,一见王振的眼神,当即就同意了议和,一边命内阁大学士曹鼐拟制了同意讲和的诏书,派人与瓦剌使者一同前往瓦剌军营。

送走了瓦剌使臣,王振立即吩咐拔营,先取水,然后进居庸关。

“你对我父皇做了什么?”我被陈风白拉到怀中坐在一旁。

“东瀛有一种忍术叫摄魂,被摄魂的人,只会听施术人的话,很神奇很有趣的功夫吧。”他说,“而且确实很有效。”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要解了摄魂?”我看着父皇此时坐立不安的惊慌,同前几天大不一样。

“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受什么苦,还知道什么是难过。”陈风白说得很轻松,“我就是让他看着,江山是怎么断送在他的昏庸和无能手中的,这样才好玩。”

“你未必会如愿。”我转头看着他,“希望到时你不至于后悔。”

“我不会后悔,放心吧,我早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他说得很笃定,眼神中有狂热的坚持。

“臣等求见皇上!”正说话,外面有人走近,被王振的武士拦住,于是一个声音高声说,“我们有紧急军情,谁敢阻拦!”

我听出是简芷的声音,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也许,一切还有转机。

“真是麻烦。”果然,陈风白皱眉,一手顺势揉了揉头,一手虚虚的向外一指,眼神瞬间锋利起来,“他们不想活了,就让他们进来,先送他们一程就是了。”

王振出去的瞬间,陈风白拉起我,轻轻推我坐在父皇身边,我小的时候常常喜欢腻在父皇的龙椅上,这样的姿势,并不会让熟悉我们的人起疑心。然后他对我们轻轻的,慢慢的说:“一会都别动也别乱说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帐帘掀开,简芷当先,后面是睿思和文彬,正快步走过来,我看见王振叫住睿思,睿思有些迟疑的停下,而后,武士已经簇拥简芷和文彬走了过来,我的角度看得清晰,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武士,手已经按上了刀柄,我也看见,陈风白嘴角浮现的冷酷的微笑,以及他即将迎过去的动作。

“你们!”我猛然感觉封着的穴道一松,才一动,手就被一旁的父皇用力拉住,那一瞬间,一切都发生得很快,我站起,父皇用力拉我,而陈风白的剑指向简芷。我甚至听见父皇惊恐的说“他会杀了我们!”然而,我还是争脱了那双颤抖的手,今天的一切,是该有人承担后果,但该承担后果的不该是他们,那一瞬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看不起那个仍穿着龙袍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舍出别人就能保全自己。

桌上的砚台被我猛的扔了出去,武士们已经动手,而简芷和文彬也在错愕后还击,陈风白的剑回手向后一撩,击飞了砚台,余势仍在,而我脚上的穴道并没有冲开,一用力之下,跳出一步,身子前倾,竟正好撞上了他连头也没回,就挥出的剑上。

“永宁!”有人嘶声大叫,声音惊恐至极,而我,却已分辨不出是谁在叫我,我只看见,陈风白猛然回头,那一刻眼中的绝望,“你——”他只说出了这一个字,就丢开剑,忙乱的接住了我扑倒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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