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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132)

第二天起得很晚,自己在书房,没人催促我要早睡早起,也没人会在半夜侵占我的地盘,但是,反而睡得不好,夜里醒了几次,天亮才朦胧的睡实了一会。

吃饭的时候回到卧房,陈风白却不在,叫来书馨一问,原来是清早就上朝去了。

“怎么没听他说今天要上朝?”我皱眉,他这些日子每时每刻都在我眼前晃悠,一时不见了,竟是觉得屋子一下就空空的,饭也变得没什么味道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只是驸马爷今儿很早就起了,叫备朝服,到了时辰,穿戴了就出门了,”书馨想了想说。

“知道了。”我点头,吃了些东西,终是觉得恹恹的,就躺回到c黄上,继续睡觉。

睡了一阵,迷迷蒙蒙的,脸上痒痒的,好像谁拿了狗尾巴糙在我脸上阵阵的蹭,用手去摸,什么都没有,手收回来,就痒,如是者几次,心头火起,虽然眼皮粘腻,还是猛的睁开。

乍睁眼,其实看不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似乎一晃,用力甩甩头起身,四下里看看,才发现陈风白正歪在我常卧的软榻上,有模有样的看着手里的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

他只哼了一声,不理我。

“刚才你拿什么痒我?”我再问。

他还是不理我。

火大的起c黄,走过去一把抢下他手里的书,一看自己忍不住乐了,“我说怎么问什么都只哼一声,原来在这里练功呢。请问,反看的易经,与正读时,感觉是不是大不相同。”

“还好,差别不大。”他煞有介事的点头。

“你怎么回事,爱理不理的?”我歪头看他,那张脸上少见的没有笑容。

“我错了,”他忽然坐直身子,虚伪的笑了起来,“我忘记了殿下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您还没让我死。”

“你生气了?为什么?”我不解,旋又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讪讪的坐在一旁,隔了会才说,“风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只是……”

我想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自从成亲以来,我们一直是很亲密,但这种亲密因为没有突破最后的界限,所以就界于男女之情和朋友之情中间,这些日子是我这些年中,少有平静的一段。我远离了宫廷,把暗卫的事情更多的交给影子去处理,我不去见睿思和逸如,不去想在这漫长的日子里,究竟谁利用了谁,谁又辜负了谁,我把自己隔绝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幻想日子能这样平静的度过。

我很害怕改变,是的,害怕,我已经度过了15年不让自己害怕,不让自己软弱的日子,我花了大把的功夫挑选心腹,在宫廷各处安cha人手,甚至选重影子,暗地里挑选训练暗卫,不仅保护自己,也帮自己杀人、拦截情报、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利用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人,用各种情感去控制他们,让他们什么事情都从我的角度替我考虑,让他们乐意为我做任何事情,我以为我不会累,因为一直以来,我游刃有余,恰倒好处。

然而,最近,我却累了,忽然而莫名的累了。

我忽然觉得,后园的池塘水榭都很美,那种幽静与自然,胜过一切。

我忽然觉得,就是黄昏时分,在风荷间欣赏落日,也是一种赏心悦目,那种悠然自得,胜过一切。

我忽然觉得……很多吧,原来平常的生活里,有很多东西都是美的,胜过我过去十五年,一直向往追求的一切。

所以我不仅害怕改变,也害怕陈风白,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却在无形中改变我,改变我的理想和生活。

也许,我开始的选择就是错误,如果我当初选择的是逸如或是睿思,那么,也许一切就还是原本的样子,只是,那样,也许局面同样混乱也说不定。

归根结底,人生就是一场赌局,压大的时候,害怕开小,压小的时候,又害怕开大,人人都想赢,只是,输赢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能清楚明白。

“我知道,你只是不爱我,所以,也讨厌我的亲近,如果我一直能保持分寸,你就还会呆在我身边,时时对我假以辞色,如果我过界了,你讨厌了,就毫不犹豫的踢开我,”陈风白打断我的话,仍旧笑着,“殿下,我错了,我不敢了,所以,你回来睡吧,该走的是我,今天,要不要我去客栈,或者,再不回来也好?”

说着,他也不待我回答,径直站起身,迈步就往外走,我一时有些气蒙了,也起身,却撞翻了一旁小几上的茶盅子,人一踉跄,下意识的扶他,想站稳一点,却被他用力一甩,于是,跌在地上,手重重的按在一块碎瓷片上,鲜血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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