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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此星辰非昨夜(48)

叶离冷笑,掰开陈阿姨的手,一步一步地上着楼梯。她多少听说一些,陈阿姨的丈夫脾气不好,前两年下岗之后,又找的几份工作都因为和同事争执被解雇,一气之下病倒了,常年打针吃药。他们有一个女儿,今年刚刚考上大学,家里的生活,老公的医药费和女儿的学费都靠陈阿姨一个人赚,这个陈阿姨在秦朗的公司当过保洁员,因为很肯干,秦朗买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才把她调到别墅来,工资比原来自然是高,这多少有些怜悯的意思。她过去也没觉得不妥当,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她忽然不想怜悯了。怜悯是个太高贵的词,只有那些高高在上主宰别人人生的人才有资格享用,她为什么要怜悯?在她痛苦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有谁曾经怜悯过她?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有谁又曾经真心地拉她一把?没有,那么,她为什么要怜悯?

身后,陈阿姨哭着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何阿姨似乎也劝了她什么,但是这些,叶离统统没有听到,她只是觉得浑身轻松了,在别人的绝望和眼泪中,脚步轻盈地回到别墅的二楼,重重地甩上房门,然后倒头睡去。

这些年叶离常常就觉得,只有给自己一个这样发泄的出口,她才能得到一段时间的平静,果然,这一觉居然出奇的睡得安稳,如果不是房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叶离想,她大概可以睡得更久一些。

秦朗回来的时候,还是半夜,几点钟叶离并不知道,她没有看表的时间,只觉得卧房里和窗户外面都是黑沉一片,唯一的亮光来自走廊,秦朗正背光站在她的房门口,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破损的卧室房门,证明了他的心情很坏。

“谁给你的权利?”看见叶离翻身坐起,起来开口了,“谁给你的权利,可以随便解聘我的员工?”

叶离一愣,受惊后心脏一直跳得飞快,要好一会,她才想到秦朗说的,是白天她敢走两个阿姨的事情。果然,这样的小事还是惊动了他,而他就为了这样的事,半夜踹坏了她的房门,这样一想,心里顿时有些钝钝的痛,脸上却一万分的平静,“她们是谁的员工我不管,但是在我地盘工作,就得守我的规矩,我不觉得我没权利解聘他们。”

“你的地盘?”秦朗听了这话一阵冷笑出声,“哪里是你的地盘,我怎么不知道?”

叶离被这样一句话堵住,半天才缓过气来,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冲动,但是,今天,她确实是很反常,反常到想要孤注一掷,“这栋别墅,难道不是我的地盘?”

“叶离,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姓秦的,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想继续呆在这里,就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对你的容忍是很有限度的。”秦朗留下一句冷漠至极的话,转身走开前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你毫无理由地赶走请回来的工人,既然你这么喜欢一个人呆着,那以后,所有的事情你就自己做好了。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一定很喜欢听到,被你赶走的陈阿姨,下午的时候背着她卧病在c黄的丈夫,一起从他们住的居民楼上跳下去了,不过估计结果你不会喜欢,他们住三楼,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就是骨折了,得住一段时间的医院,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跳楼?”叶离下意识地重复这个词汇,只觉得冷汗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冒出,即便是坐在c黄上,人也摇摇欲坠一般,随时可以倒下。

秦朗没有再看她,所以看不到她苍白到极点的脸色,只是一边下楼一边说,“逼得人家跳楼,我倒忘记了,这不是你从刘天青那里学来的最擅长的伎俩吗,下次,你还准备逼得谁去跳楼?放心,在我这里,我不会再给你任何一个这样的机会了,你死心吧。”

一夜噩梦缠绵,惟一让叶离觉得庆幸的是,她到底还是睡着了,因为上午的时候她有一堂课。史学概论,学校里历史系所有学生的必修基础理论课,叶离自己读大学的时候也学了这门课,知道这是给大一学生建立对历史学全新认识的课程。本来系里这门课程历来是由经验非常丰富的教师担任的,但是今年开学不久,原本教这门课的孙老师高龄怀孕,继而出现流产的征兆,她和丈夫结婚十几年了,才盼来这个孩子,所以坚决请了三个月长假安胎,其他老师课都安排好了,也都各有各的忙碌,到了最后,就是叶离接下了这份“启蒙”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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