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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590)

照理他应该立刻进宫一趟,但他现在心里烦得很,只想闭眼倒着。

未几,宽奴找来了,不敢擅自进房,只在院子里说:“世子。”

蔺承佑:“滚,烦着呢。”

料着没什么急事,宽奴很快就退下了。

蔺承佑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酸痛,鼻腔里的气息又烫又涩,好似着了火一般。

迷迷糊糊间,有人抚了抚他的额头:“并非是蛊毒发作,这是伤了风了。快去给你们师兄熬药,就按照伤风的方子抓药就是了。”

蔺承佑眉头一动,暗觉太阳穴钻心般疼痛,勉强睁眼,就见师公坐在榻边望着自己,自己身上多了一床衾被,廊外隐约飘来药香。

清虚子重重叹气:“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病了?”

蔺承佑笑了笑,翻身要下榻:“我没病,睡一觉就好了。”

清虚子:“还说无事,都烧得烫手了。绝圣和弃智说你去找滕娘子了?”

蔺承佑不说话了。

清虚子:“是不是又在滕娘子处碰壁了?”

蔺承佑仰天倒回去:“师公,能不能别聊这个?我头疼。”

清虚子在心里叹气,这孩子自小体健,别说头疼脑热,喷嚏都没打过几个。若非心里煎熬,怎会说病就病。

按照清虚子原本的打算,本想由着这孩子自己折腾,看这模样又实在不忍,捋了捋须,忍不住问道:“你告诉师公,你都怎么跟滕娘子说的?”

蔺承佑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想起小时候师公给他算的那一卦,所谓情劫,看样子就是指的滕玉意,这求而不得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清虚子知道徒孙心里难过,便拿出空前的耐心帮着开解:“滕娘子也是个讲道理的孩子,论理不至于闹成这样,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师公细说说,你情窦初开,有些话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蔺承佑起初不想说,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暗自琢磨了一会,把今日的事大致说了说。

清虚子渐渐明白过来:“这孩子让你寸她起誓?”

蔺承佑重新闭上眼睛,心意也剖白了,誓也发了,滕玉意别说肯嫁他,看样子日后还要躲着他了。

嘶,头又开始钻心地疼。

清虚子觑着徒孙,这病来势汹汹,心结不解开,只怕一时半会好不了。

他抬手一个爆栗:“傻小子,还没明白过来么,滕娘子心里是喜欢你的。她要是不喜欢你,只需直接回绝了你,何必让你寸她发誓?”

蔺承佑心中一动。

“师公听你伯父说,滕娘子自幼丧母,滕将军这些年也一直没再娶。这孩子若是遇到什么事,身边也没阿娘帮着开解,这样的孩子,多半有心结,她不敢嫁你,是因为还不够信你。虽说你起了誓,不巧又赶上天雷路过,这下她就更不敢信你了。只要她相信你会一辈子爱护她,她早晚会放下心里的疙瘩的。”

蔺承佑心中亮堂起来,师公这番话简直比良药还灵,一下子让他身上的筋骨都舒展了不少。

忽听外头绝圣和弃智道:“那人说自己是严司直?”

“没错,说是大理寺有案子,因为涉及到邪术,可能得蔺评事亲自走一趟。现在严司直人在云会堂候着呢。”

蔺承佑便要翻身而起。

清虚子把徒孙摁回去:“给我好好躺着,师公去外头同严司直说。”

蔺承佑却说:“若非急事,严大哥绝不会找到青云观来,徒孙还是去瞧瞧吧。”

云会堂里,严司直正端坐着喝茶,看到蔺承佑的面色,当即有些诧异。

“蔺评事,你病了?”

蔺承佑却只道:“严大哥,什么案子?”

严司直按耐住满心的疑惑,随手拿起身旁案几上的一个包袱:“刚才李将军到大理寺来报案,说他家三娘回家途中突然被人袭击,幸而今日李府派了护卫随行,否则李三娘说不定丢了性命,李将军怀疑是上回那伙人做的,急忙到大理寺报案。我带人赶到李府,李将军说他女儿的闺房也被人做了手脚,之后我们在李三娘的闺房里搜出了这个。这布娃娃被人做了手脚,里头藏着一张符箓,今早婢女拿出去洗晒时,才发现里头藏着这个。”

蔺承佑望见那布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个年头久远的布偶,布料都已经旧得不像样了,样式与别的布偶不同,是母亲抱着怀里的女孩。

蔺承佑怔了一瞬,径自走到严司直面前,把布偶拿到手中,翻来覆去地看,没有错,他长这么大,只在一个人怀里见过这布偶。

“这是从李三娘房里找到的?”

严司直:“听说是李三娘自幼带在身边的布偶,平日总放在床榻上,近日曾被李三娘带到香象书院去过,也不知那贼是何时在布偶上做的手脚,你瞧瞧这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