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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555)

她义愤填膺,喉间发更,端的是饱受委屈的模样。

刘副院心中一软,赶忙扶起武绮:“好孩子,你先别急。”

武绮抹了抹眼泪。

刘副院长与武夫人私交甚笃,平日在书院里便没少关照武家姐妹,今晚武夫人为了照顾丢魂的大女儿未出城,出了这事,她也算责无旁贷,于是委婉对皇后说:“娘娘明鉴。阿绮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历来憨直,断乎做不出这种卑劣行径,单凭一个丫鬟的说辞,恐怕难以作准。”

皇后想了想,对底下说:“佑儿。除了这丫鬟的证词,可还有别的证据?”

蔺承佑觑着脚旁的皎儿,闹了这一出,皎儿明显比之前惶惑不少,瑟瑟跪在地上,竟是一个字都不敢吐露了。他抬头看了眼武绮,这才接过皇后的话头:“有。侄儿早料定今晚这两个贼人异常狡猾,岂敢不做万全准备。”

说着对皎儿道:“你放心,她绝对跑不了。只要你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保你毫发无损,但你若是支支吾吾,等她今晚一脱身,回头第一个就是对付你。”

皎儿头皮一凛:“二娘、二娘让王媪把那两张诗稿送到义宁坊去,王媪说她自会想办法送到卢公子手里。”

蔺承佑:“把话说清楚,哪两张诗稿?”

“二娘从杜娘子处偷来的诗稿。”

“当晚一偷出来就送给王媪了?你家二娘早认得卢公子?”

皎儿摇头:“不认得。这是王媪出的主意。”

“你家二娘跟王媪很熟么?”

“很熟,她俩是通过玉真女冠观的静尘师太介绍认识的。”

宴席上登时炸开了锅。静尘师太可是朝廷追捕多年的要犯,前一阵才因事败而自戕。

“你胡说!”武绮断喝道,“世子,听说你很有断案之能,素来洞如观火,今晚怎么糊涂到被一个婢子牵着鼻子走?皎儿早已被人收买,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

蔺承佑抬手让衙役们将武绮与周围的人隔开,又示意那几个武功高强的宫卫防着有人暗算武绮,这才对皎儿手:“继续往下说。”

皎儿胡乱擦了把汗,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大约五六年前,武绮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听说玉真女冠观许愿灵验,自此便常常到观里去烧香,有时候赶上观里花开,也会邀同伴在观里举办诗会。

一来二去的,就与静尘师太熟络起来,起先只是与师太品茶聊天,后来就开始跟着师太学些奇奇怪怪的武功。

这位“卖粥”的王媪,就是当时静尘师太介绍给武绮认识的,只不过当时王媪并不四处卖粥,而是自称柳婆子,长期在西市开着一家胡饼铺。

静尘师太对武绮说,自己经常不在长安,武绮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找王媪。

前一阵静尘师太伏法之后,柳婆子怕被朝廷追查,从此不再买胡饼,而是易容一番,整日在大街小巷卖粥。

自此武绮就只能找王媪议事了。

王媪得知武绮想对付杜庭兰,就回信让武绮把杜庭兰的随身小物偷出来,说剩下的事交给她来办,保管弄污杜庭兰的名声。”

“如此说来,你们二娘不知道这两张诗稿最后会送到卢兆安手里?“

皎儿说:“二娘从前都不认识这个人。那日二娘偷到了杜娘子的诗稿,令婢子送给王媪,王媪很快回信说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到时候人多眼杂,难免会出错,为着万无一失,让二娘另做些准备,必要时可以把这件事推到彭家的女儿头上,切记要做得不露痕迹。”

听闻此话,彭花月一眼就叼住了武绮,彭锦绣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恼恨。

“这些信上的细节,你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蔺承佑饶有兴趣道,“就算你家二娘信任你,王媪也不可能不防备,你不过帮着传个信,哪能知道这些细节,除非……你偷看过她们的信。”

皎儿不安地绞着手指。

“为何要偷看主人的信?”蔺承佑饶有兴趣地问,“是不是得知武二娘谋害亲姐姐,你开始感到害怕了?也对,虽然你早就知道你家主人手脚不干净,但她以前至少没谋害过自家人,经过这件事,你才发现你家主的心肝早已烂透了,之后再帮她们送信时,都会事先不露痕迹地过目一遍,你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一个连自己亲姐姐都下得去手的人,对贴身侍婢更不可能手软。”

皎儿肩膀猛地一颤,抖抖瑟瑟趴伏到地上。

“婢子……是很害怕,但……但不只是因为出了大娘的事,而是在更早之前,在得知楚国寺那个李莺儿的死与她们有关后,奴婢就很害怕了。”

“李莺儿的死?”

皎儿点头,那一阵,因为武大娘和郑大公子退亲一事,武绮整日闷闷不乐,皎儿本以为二娘是因为姐姐受了委屈才如此,事后才知道府中正商量让武大娘参选,而本朝历来没有姐妹俩同时参选太子妃的先例,武大娘一参选,那就轮不到武二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