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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320)

“不行不行,今日在座人人都得讲一则近日听到的奇闻诡事,否则就要罚酒。陈二娘你又喝不了酒,要是再不讲故事就没劲了。”

陈二娘绞了绞垂在臂弯里的披帛:“好吧,但如果说得不好,你们不许笑我。我乳娘上月回了趟老家,回长安的途中听说了一件怪事。说是前不久她路过的那家客栈有一对夫妻投宿,妻子怀胎四五月了,本是来长安投奔亲戚的。结果当晚才住下,这对夫妻就被人害死在床上。那妻子死状很古怪,肚子里的孩子不翼而飞。”

“呀,这是偷孩子的吧。”

“不对,常言道‘怀胎十月’,这么小月份的胎儿,偷出来也活不了。”

陈二娘说:“我、我还没说完呢。我乳娘说,这还不算怪,出事的那一晚,隔壁厢房的客人说,他清清楚楚听到孩子的哭声。”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这也太诡异了,四五个月大的胎儿,再怎样也不可能发出哭声。

阿芝和昌宜出了一阵神,心有余悸道:“这个故事听着简单,但越琢磨越瘆人呀。”

说着隔窗朝后头甲板上一望:“阿大哥哥一定听说过这种偷人胎儿的妖怪,陈二娘,你先停一停,等阿大哥哥进来了你再说。”

甲板上的人不比船舱里少,不过大多是王孙公子,吹箫的吹箫、饮茶的饮茶、斗诗的斗诗,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阿大哥哥在哪呀?”

“钓鱼的那个不就是。”

船头有人手持一根钓竿,吊儿郎当地钓着鱼,众人定睛一瞧,那少年朗若朝霞,可不就是蔺承佑。

蔺承佑身边坐着卢兆安,两人说说笑笑,似乎聊得很投机,然而仔细瞧去,卢兆安背上已然濡湿了一大块。

滕玉意疑惑地盯着卢兆安的背影,眼下才仲春,处在这样一个四面来风的舒爽环境里,论理不会汗流浃背,除非……那人害怕或是紧张。

恰在此时,湖边送来一阵风,风里夹裹一缕似有似无的药香,滕玉意闻了闻,这不是正是她昨日送给蔺承佑的那罐胡药的气味么?这药与中原药材不同,颇为辛辣清凉,只消抹一点到身上,就会经久不散。看来蔺承佑正缺金创药所以已经用上了,就不知药效如何。

有人疑惑地说:“咦,怎么会有药香,有人受伤了?”

昌宜忽道:“阿大哥哥换了药吗?”

阿芝说:“阿兄说他的金创药用完了,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只好临时用别的药凑合一下。”

这时候婢女无奈进来回话:“世子不肯进来,他说他要钓鱼,忙着呢,要两位殿下自己玩。”

第48章 你就这么喜欢我的赤焰骓……

昌宜只好对陈二娘说:“要不你先接着往下说吧,回头等阿大哥哥闲下来了,我们再问问他这妖怪什么来头。”

陈二娘摇了摇头:“剩下的事我也不知道了,我乳娘只告诉了我这些。”

阿芝很好奇:“出事的那家客栈离长安远么?”

陈二娘想了想:“不算太远,我乳娘是同州人,那客栈就在同州来长安的半路上。”

昌宜问:“出了这样的人命案,客栈一定有人报官,你乳娘可听说当地州府怎么说的?”

“听说官府正四处找寻凶手,不过好像没什么头绪。”

“凶手?”众人疑惑,“官府怀疑是凶徒做的?”

陈二娘涨红了脸:“兴许是吧……我乳娘说官府查到那对夫妇在家乡跟人结了仇,丈夫带着怀孕的妻子来长安就是为了避难,官府怀疑是仇家追来下的手,那几日盘查不少了过往的行人……我乳娘也是被官府拦住诘问才知出了事。”

“照这么说,那对夫妻也有可能不是被妖怪谋害的?”

有几位胆子大的小娘子忍不住议论起来:“如果不是妖怪害的,凶徒明知杀了母亲胎儿也活不了了,何必把胎儿也偷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而且当晚邻房有人听到婴儿的哭声,哭声断不可能是胎儿发出来的,凶手既是来寻仇,也不会把自家孩子带上,所以那哭声究竟是谁的?”

大伙越想越觉得后颈发凉:“快别说了吧,不论是妖邪做的还是凶徒做的,这……这都太邪门了。”

滕玉意面上在听故事,注意力却全放在甲板上的卢兆安和蔺承佑身上,两人还在聊,并且似乎越聊越投机,平日不见得蔺承佑对卢兆安这般热络,突然如此定是查到了什么。

可惜离得太远了,不然还可以偷听几句。

她左右瞄瞄,咦,绍棠跑哪去了,他一心要替姐姐出一口恶气,机会这不是来了。

船舱里已经开始讨论下一个该轮到谁讲故事了,可惜不少小娘子被刚才的故事吓破了胆,别说接着讲奇闻诡事,连听也不敢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