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攻玉(231)

卷儿梨轻轻摇头:“奴家昨夜是第一次见。”

问完卷儿梨,蔺承佑又挨个把抱珠和魏紫叫进来。

不出所料,三个人都没见过香囊。

至于两个月前的十五发生了何事,抱珠和卷儿梨的说法与萼姬一致。魏紫那晚在前楼陪客,并不清楚卷儿梨曾遭人欺侮,但后来在园中的经历,也与萼姬的叙述相吻合。

蔺承佑接着问:夜间可曾见过谁在小佛堂附近出没?第一次说自己在小佛堂撞鬼的又是谁?

三人都说没见过,但都记得第一次提到自己在小佛堂撞鬼的,恰是萼大娘。

最后打听越州人,卷儿梨等人均一无所知。眼看问不出什么,蔺承佑只好先放她们回去。

严司直面色复杂:“说来说去,第一个说自己在小佛堂见鬼的就是萼姬自己?她倒是聪明,别的事情上有所隐瞒,唯独在卷儿梨的事上肯说实话,估计她心里也清楚,这种事一问就知真假。”

蔺承佑抚了抚下巴:“是不是实话,暂时还下不了定论。现在只能证明那晚卷儿梨四个曾结伴而行,萼姬却是后面才跟她们汇合,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究竟是撞鬼了还是去了小佛堂,目前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说辞。”

严司直困惑地“咦”了一声:“承佑,今日你句句不离‘小佛堂’,是不是在里头发现了什么。”

蔺承佑一拍脑门,转过头笑道:“忘告诉严大哥了,昨晚我两个小师弟发现有人曾在小佛堂施邪术,从布阵的路子来看,极有可能就是害死青芝的凶手。我怀疑有人故意四处散播小佛堂闹鬼的传言,目的是为了让人不敢靠近小佛堂。”

严司直怔住了:“照这么说,萼姬岂不是嫌疑最大?这就奇怪了,香囊出自越州的桃枝绣坊,但萼姬却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她何时去的越州,又为何要杀姚黄姐妹??”

蔺承佑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招来外面的衙役道:“替我去成王府一趟,告诉常统领,我房里胡床下放着一个竹笥,请他取出来尽速给我送来。”

衙役一走,蔺承佑也跟着起了身,严司直不知何意:“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想岔了,严大哥,你先盘查剩下的人,我去小佛堂一趟。”

***

外面下起了雨,春雨绵绵,细如发丝,兜头洒落下来,如湿透的轻纱笼到脸上。

蔺承佑冒雨回到小佛堂,相距老远就看见殿内灯火荧煌,门口站着两名衙役,正隔窗往里张望,回头看到蔺承佑,齐声道:“人都在里头。”

蔺承佑一边点头,一边快步进了小佛堂。

殿里满是人,左边四个坐姿七歪八斜,依次是见天、见仙、见乐和见美。

右边三个坐相稍好些,正是绝圣、弃智和见喜。

香案前还站着两个,一个是负着手的程伯,另一个是抱着胳膊的霍丘。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堂中那个移动的身影上,那人手持一把碧莹莹的短剑,舒肩伸臂,轻盈转身,比划得有模有样。

滕玉意学到第十招了,逐渐有了点开窍的感觉,招式与招式之间的间隙越来越短,出剑时也不再那么笨拙。

先前学程伯那套克厄剑法时,体内那股热力总有淤滞凝结之感,这套披褐剑法却不一样了,越练越觉得真气通畅。

练得正起劲,忽觉背后一道视线扫过来,滕玉意的后脑勺已经很熟悉这道眼神,自动就生出一种不痛快的感觉,余光瞥了下,果见一道高挑的身影从外头走进来。

蔺承佑还穿着早上那件玉簪绿的圆领襕袍,这颜色本是女子穿得多,一向又极挑肤色,可穿在蔺承佑身上居然丝毫不减英迈之气,腰间的金鱼袋随着他的步伐隐约轻响,暗沉沉的乌犀腰带束出一截好腰来。

滕玉意笑嘻嘻在心里盘算,这厮富贵骄人,平日总是一副睥睨天下的嘴脸,这要是再在冠上簪朵红彤彤的牡丹花,俨然就是斗鸡坊一只金灿灿的朱红冠子大公鸡。

蔺承佑并不知道滕玉意已经在心里把他比作了一只斗鸡,不过这不妨碍他用调侃的眼神睨着滕玉意,也不知五道是怎么教的,滕玉意这剑术使起来活像耍百戏的胡人。

他在心里笑了一通,正要夸滕玉意几句“天赋异禀”、“好生了得”、“这样练下去必成大器”之类的屁话,见天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世子,九天引火环已经布置好了,你可别不信,今日算运气好,一个时辰就请来了三昧真火符箓,正好外面下雨了,我们进来避避雨。”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何至于一看到蔺承佑就像屁股被炸开了花。

蔺承佑却笑道:“换别人我或许不信,五位前辈的本事我却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