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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158)

“剑是好剑,只是来历不详。”

滕玉意:东明观的道长说此剑的来历,当年青莲尊者找不到趁手的法器,临时用手中玉笏制成,上回在竹林中遇邪,多亏了这把剑才能救下表姐,昨晚在成王府,尸邪似乎也颇忌惮这法器,而且它认主,换别人使唤就没灵力了。

滕绍沉吟不语,这种认主的上古神器他亲眼见过,成王蔺效那把赤霄剑便是。

听说当年太祖皇帝在一众孙辈中最喜欢蔺效,临终前特地将此剑赐给孙儿,成王自得赤霄后便日日携带,换旁人根本无法拔剑出鞘。

滕绍试着拔了拔女儿的小剑。剑倒是拔出来了,但或许是错觉,方才环绕剑身的那种温润光芒,顷刻间就黯淡了几分,把其交还给女儿,被女儿一抚,小剑重现其光。若非亲眼所见,就算有人将此事告诉他,他也只当是齐东野语,究竟为何找上了女儿,一把不请自来的上古神器,也不知是吉是凶。

“所以你就是那晚在彩凤楼遇到了尸邪?还因此跟青云观的道士相熟了?”

滕玉意颔首。

“包括蔺承佑?”

滕玉意:自然,除尸邪便是他起的头。

滕绍打量滕玉意一晌,在书案前来回踱了几步:“你恐怕只知蔺承佑是圣人的亲侄儿,不知道他母亲成王妃是圣人的师妹,当年圣人未认祖归宗时便养在青云观,清虚子道长历尽千辛将其养大,成王妃聪慧心善,从不嫌弃师兄愚鲁,圣人在外那些年,成王妃对师兄百般维护,圣人几度蒙难,正是成王妃与当时的澜王世子舍命相护。所以你该明白了,对圣人而言,清虚子和成王夫妇是他至亲的亲人。

“后来圣人登了极,心性一贯良厚,不但对清虚子道长倍加孝顺,更将成王夫妇视为血肉挚亲。成王夫妇近年来云游天下,圣人便亲自教导蔺承佑和太子,两家小儿之间,互相以兄弟姐妹相称。

滕玉意托腮不语,阿爷素来寡言少语,今日为何突然跟她说起这些。

滕绍又道:“蔺承佑是皇家子弟,本就金尊玉贵,加上这层关系,性情再骄狂些也不奇怪,或许是太顺遂,老天也生妒,此子长到八岁时,不慎中了蛊。”

中蛊?滕玉意忽然想起那回在彩凤楼外,蔺承佑扮成一位白胡子的云游老道,她无意间在他后颈见到一块淡金色的印记,当时还奇怪那是什么,竟是中蛊的痕迹?

她好奇写道:他中的什么蛊?

滕绍长眉深蹙:“关于此事,百官均不知情,要不是蔺承佑每年发作一次慢慢走漏了消息,至今都瞒得死死的。据说蔺承佑蛊毒发作时头痛欲裂,身边离不了克制蛊毒的丹丸,而且心性被蛊虫所害,很难对小娘子动情动念,想是因为这个缘故,历年来想与成王府结亲的士族重臣不知凡几,蔺承佑却一直未定亲。清虚子道长为此不知想了多少办法,这回出外云游,听说就是为寻访解蛊药方而去。”

滕玉意先是点头,忽又觉得不对,假如这蛊毒如此了得,前世成王妃为何会把自己的画像给儿子看?她早听说这对夫妇正直善良,儿子病还未好,想来不会主动替儿子议亲。

她越想越疑惑,或许是借命而生的缘故,怎么好些事与记忆中的前世都不一样了。

滕绍说完这番话,转头看女儿探究地看着自己,他负手停步道:“阿爷为何跟你说这个,是因为——”

他哑然,居然不知从何说起,这话本该由做阿娘的来教导,怎奈蕙娘早逝,他久历戎行,想充当一回阿娘却力不从心。

昨晚他去宫里赴宴,御史台一位叫苏兴旺的大臣因为喝得酕醄大醉,不小心在御前吐露了醉话,说女儿自从在御苑见过蔺承佑一面,回来便染了相思疾,无论爷娘如何责骂,女儿都非蔺承佑不嫁,他们夫妇想了许多办法,女儿却始终念念不忘,而今病得奄奄一息,只求圣人帮着赤绳系足。

圣人温言安抚苏兴旺许久,还将自己的奉御指派给那位小娘子治病,可议亲一事,却委婉回绝了。

滕绍当时旁观,记起自己也曾见过好几次蔺承佑,这小郎君幼时就俊俏爱笑,大了更是生得丰神隽美,惹得长安城这些小娘子心生倾慕,再寻常不过了。

今日回府听到女儿与蔺承佑往来,他心里也是一惊,不怕别的,就怕女儿也会像那位大臣的女儿一般……

他斟酌着道:“你初来长安,多结识些小伙伴不算坏事,两位小道长天真忠厚,往后可常与他们往来,不过阿爷有句话想提醒你,一俟除去了尸邪,莫再跟蔺承佑有什么牵扯了。”

滕玉意错愕,阿爷绕了一大圈,竟是担心这个,别说跟蔺承佑再有牵扯,光听到此人名字就心头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