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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14)

“几串炙虾就吃饱了?”

二人唯唯点头:“吃饱了,真吃饱了。”

蔺承佑把铁链扔到绝圣手中,和颜悦色道:“吃饱了就干活吧。”

绝圣和弃智怔了怔,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这妖物道行了得,镇坛木顶多能撑半个时辰。你们一个守住坎宫和乾宫,另一个守住艮宫和震宫,不得分神也不得跑开。”

两人欲哭无泪,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师兄这是要摆五藏阵了。

人有五藏,各有神主,如被邪祟附身,魂魄即刻会被震出体外。

若是寻常邪祟,一道符就能将其打出宿主体内,能用到五藏阵的,往往是非同小可的妖物。

这阵法对主阵之人功力的要求极高,他们固然只是护阵的童子,但因为会吸纳到阵中妖物的腥秽之气,一年之内都不得食荤腥。

一年……

两人眼泪汪汪地看着蔺承佑的背影,师兄好狠的心肠,惩戒了这一回还不够,连他们今后偷吃的机会都给彻底掐断了。

蔺承佑取出一支箭,叹气道:“委屈了?还是怕了?是不是觉得师兄待你们不够好?”

绝圣和弃智急忙挺起胸膛:“既不委屈也不怕!师兄待我们最好了,师兄天纵奇才,只要师兄在,就没有降伏不了的妖魔。”

两人擦擦嘴角,一溜烟跑向阵中。

蔺承佑这才恢复正色,扭头问侍卫:“找到安国公府的人了?”

“安国公头几日虽接了帖子,但因抱恙婉辞了,事先也未听说府内女眷来赴宴,不知这位‘安国公夫人’从哪冒出来的,现已派人快马前去知会安国公府。”

果真如此。蔺承佑又问:“皇叔在外头么。“

“淳安郡王还在前头坐镇,宾客都急着离开,幸有郡王殿下把持大局。倒是镇国公府的人来了。”

“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的段小将军跟滕将军的女儿从小就订了亲,今晚段家的人正好也在紫云楼,听说滕家出了事,段小将军便和永安侯夫人赶来照应了。”

蔺承佑想了一会才意识到滕将军的女儿是谁,漫不经心看向西侧的廊庑,正好看见滕玉意和温公公合力将那男仆拖到里屋去,所谓的最后一粒丹药,估计已经送到这男仆的肚子里了。

怪不得那管事娘子冲他鬼哭狼嚎。

“把他们统统挪到别处去,封闭揽霞阁,不许任何人靠近。”

众仆从愣了愣,世子这是嫌那些人碍事了,不过这地方本来就凶多吉少,本就该如此安排。

“是,小人这就去料理。”

绝圣和弃智分别占好四宫,咬破指尖把血涂抹在手中的镇坛木上:“师兄,这妖物到底什么来历,今晚伤了多少人?”

蔺承佑取出符纸在指尖点燃,火苗跳跃,照得他的黑眸耀如宝石。

“它在江畔伏击了四女一男,正好暗合紫微之数,我猜它体内的宿主元神快要消散了,急需摄取新的魂魄来滋养五藏。”

弃智有些纳闷:“师兄,原来的宿主不行了,换个宿主不就可以了,何苦费心费力再去找五枚新的精魂?”

蔺承佑看着符纸没吭声,好似陷入了思索。

弃智和绝圣互觑一眼,心里直犯嘀咕,师兄是觉得哪儿不对劲么。

蔺承佑在箭镞上埋好符咒,一言不发对准院落檐角下的铁马,而后拉满弓弦,接连射出四箭,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竟是无一不中的。

绝圣一拍脑门道:“我知道了,师尊他老人家说过,妖物也有爱美之心,这位夫人如此美貌,妖物定是舍不得这幅皮囊。师兄,我猜得对不对。”

蔺承佑搭上第五支箭,仍是不搭腔,金箭离弦,笔直地射向安国公夫人的眉心。

安国公夫人看着那箭迫近,神情逐渐从嘲讽转化为妩媚,不等射到眼前,她竟然拽动铁链拔地而起:“枉你生了一幅好模样,竟是全无心肝之人,对着这样一张脸,你真忍心下得了手?”

绝圣始料未及,被这股力量扯得摔倒在地上,马上想要夺回铁链,然而力气终究敌不过,硬被拖了出去。

绝圣和弃智大惊失色:“师兄!妖物不是被锁魂豸困住了吗?为何说破阵就破阵?”

安国公夫人凌空而上,身躯如疾风般盘旋攀升,铁链叮当作响,层层环绕将她从下至上缠住。

“凭这面条般的小虫,安能困得住我?”

她捏住身上那条虫豸化成的铁链,稍稍一用力,铁链便发出吱吱哇哇的虫鸣声,随后抖动巾帔,软透的雪白缭绫仿佛化作了银蛇,去如流星,一下子缠上了绝圣。

“你师兄该多找些你这样的小娃娃来,白白胖胖的正好给我打牙祭。”

这妖物动作快比疾风,绝圣猝不及防被提到了半空中,他情急之下胡乱拍出镇坛木,然而毫无效用,眼看安国公夫人冲自己张开血红的唇,他挥动胖胖的胳膊,杀猪般大嚷起来:“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