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250)

☆、第 131 章

“那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我没瞧出我能在你的世界里有什么意义？我觉得你不像是因为我母亲救了你的命，你就能把什么所谓的救命之恩的报答对象替换到恩人之女身上的人。或者跟我想的一样，你也看上了续命轮？”

鸾心跟柏棐两人这会儿都倚靠在了老树上，眼神放在原处的东升之日上。

两人将周遭的旭日霞光尽力的收进自己的眸子里，初生的旭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自东而起，两人却宛如初见一般，向新生的旭日行注目礼。

“你身上的香气啊。”

柏棐呵呵一笑，冲口而出的当下，脸上带上了一抹羞赧的神色。

“什么？”

鸾心侧头对着柏棐睁大了带着怒气的一双圆目。

“记得我头一回在映天城的朱雀大街上瞧见你，就是因为你身上的气味啊……真是很奇异的气味，当日我忙着寻找这香气的来源，整个人在摩肩接踵的朱雀大街，冒冒失失跌跌撞撞的，惹得好些行人接连对我侧首怒骂。”

柏棐见鸾心侧过头，不以为意的半翻着白眼，耳鬓散落的发丝被霞光镀上了柔和的金边，觉得她这样子格外娇俏可爱。

这样的早晨，周遭一切都美若图卷。

“所以当日我颇有些唐突地邀你饮茶，我出口的缘由听起来离奇怪诞，可也并非全是塘塞的虚言。纵是彼时你是一派书生气的男子的打扮，也是实打实的美人啊。在那摩肩接踵的朱雀大街上，十分惹眼，身上带着奇异的香味，很难不让不注意到你。而且自那日与你搭上腔之后，阮沛的人就突然盯上我了，后来我自然是知道了你的身份，琢磨着跟阮沛不安分的正妻交个朋友,隔三差五的邀去饮酒取乐，恶心一下阮沛也是好的。谁知恶心阮沛的代价那么大，不过能让自小就懒得瞧我一眼的阮沛费神囚我，还挺有趣。”

柏棐笑了笑，嘴角挤出的酒窝深深凹陷着，当中盛满了旭日布撒的点点亮光。

于是他面上的笑容就有了格外暖日的温度。

“就因为这个？”

鸾心不可置信地看着柏棐，眉峰向上一挑，这几日只要听见阮沛的名字，都能让她眼睑一跳。

“你若是问皖荨，何以找上你，自然就是这个原因。可你若是问柏棐，何以找上你……呵……你那么聪明，你能猜到的。”

柏棐跟鸾心坦然对视，鸾心一叹，一脸了然的眼神道：

“所以，你跟秦氏和玉萼他们在那诡异的天水茶庄里其实有用途上的相似之处？”

“我跟她们相似的地方多，但有一样不同，我没中“延天”。”柏棐坦然道。

鸾心猜到了，荣华夫人再费劲心力地左右依傍旁人，纵把女儿都搭进去了，这儿子恐怕是她的底限了，更何况柏棐背后还有没放弃他的元氏一门。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啊？柏棐？皖荨？”

鸾心起身，瞧了瞧已经渐渐高远的旭日，转头再次看着还歪在树下，手肘支在老树部分裸露的根部上的柏菲，此时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被晨曦照亮。

“这些年在这映天城扮作皖荨的逍遥日子该结束了，那些被我的身世牵连多年的人该有个痛快的结果了。父亲和母亲当年质于映天做下的错事，总有报应，他们能担得的都该担起来，不能的……生为人子合该偿还。”

鸾心来不及再去揣摩柏棐这段苍凉的意味颇深的话，就瞧着隔着他俩有些距离，方才还一脸禁绝的四处探看的出尘和玉萼正快步向他们行来。

鸾心叹了口气道：

“瞧瞧，找你的人脚程多快啊，干嘛费这力气硬是要让我来见你，白白便宜他们得了我指的路。”

鸾心侧耳一聆，远处人马行路的细微的声响悉数入耳，来的人还不少。

鸾心侧头看着柏棐还是一脸笑，不耐烦道：

“柏棐公子，晨起观初生之日虽美，可览尽瑰景，复又坐以待毙，可不是你我的风格，这厢引路吧。我猜这阳坡背后那汪深潭的蹊跷之处都是拜你所赐吧。”

柏棐闻言，笑意更甚，起身拍了拍衣履扫地而粘起的尘土，两袖一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鸾心等人迅速往那汪深潭而去。

当日，为了替中了蛇毒的阮沛寻解毒的药草，鸾心曾偶然间目睹过那汪掩映在老树杂草当中的深潭。

彼时到了夏末，可初秋的凉意未近，北境的南地还笼着一层顽固的暑气，可鸾心行至这汪深潭时，却瞧见深潭上罩着一层灰白的水汽，周遭竟有不弱的凉意袭来。

鸾心顿觉阴凉，接连的寒颤倒是让一层汗意的鸾心顷刻间就冰冷地清醒起来。

当时就觉得这汪深潭有些稀奇，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