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207)

谢小姐注意到乔小姐自入宫就三番五次投过来的眼神，这回她正眼瞧了回去，跟乔小姐对看，两人脸色都多一份警惕的自矜。

四人中最是心不在焉的当然就是黄家的小姐了，已经被指了夫婿，被皇后召见无非是近日里皇家人三番两次额外地施恩笼络罢了。

当日黄家小姐得知自己被指给韦家人的时候，险些哭瞎了双眼，自己的母亲左劝右劝才止住。

如今看来果然如母亲所说，六王亲口提的婚事绝无有亏，这门婚事简直千值万值，如今的黄小姐还未出阁倒成了黄家女眷中最蒙圣恩的。

“还没恭贺黄家姐姐大喜，听闻姐姐未来的公公如今高升京兆尹，恭喜恭喜。”

乔家小姐抵不住谢家小姐的凌厉之色，侧过脸同黄家小姐寒暄。

“要说喜事，妹妹手里不正有一桩吗？她日妹妹得皇后亲封的喜事，可别忘了邀姐姐为你贺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撇开一个不入流的小姐和边境新来摸不清路数新人，自顾自聊得热络。

这厢几位小姐说个不停，那厢落坐正殿的皇后母子，刚让宫人看茶燃香，聊也没聊到正路。

阮沛见皇后将阮淇支到了别处，料定皇后今日觉不仅仅就聊两句闲话就把他打发走。

“今冬梅花开的好，本宫处的梅花这几日都供了好几波人赏看了，当年淇儿非要在那块地上种梅，你道种了梅花，香味儿会溜到你屋里去，为此你恶作剧淇儿多少次，淇儿被你欺负到大哭了几回，才随了他，如今你看好不好，深冬多愁寂，多亏了这些怒梅，本宫这儿倒多了些人气。”

王皇后终于将话题引到了阮淇身上，阮沛打起精神，呷了口茶，等后续。

“昨儿本宫往杨太妃处去了，老人家好生孤寂，本宫路过太妃前殿的垂柳塘，想起往日在塘边飘荡的稚子的欢笑声，还真恍如隔世。”

皇后见阮沛眼皮抬了抬，忽然就没了拐弯抹角的耐性。

“本宫听说，南烟国君求娶东渌柏染公主做太子妃？”

母亲终于放弃了拐弯抹角，扯下面具开始有话直说起来。阮沛直了直身子，刚想搭话，王皇后抢白道：

“那个贱人的女儿怎么能一朝荣登一国皇后宝座？”

王皇后一掌拍到椅背上，黄金护甲摩擦椅背，发出尖刻刺耳的声音。

“本宫还真小瞧了那贱人，还以为她不过是个不知廉耻，伤风败俗，商贾出生的蛇蝎毒妇，想到还能有嫁女给侧千之子的气量。”

王皇后见阮沛还是纹丝不动也不搭话，有些气短。

“沛儿，本宫虽说是妇道人家，不便议政，可我儿得时刻警惕那东渌的毒妇啊，她一日不死，我儿往东渌跑，为娘是寝食难安啊！那柏染虽说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感觉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可如今她回东渌都多少年啦，有那样的母亲，她德行能好到哪儿去，如今把她陪给旁人倒是省心了，虽说去做一国太子妃，让人齿酸不服，可至少碍不着你了。”

王皇后还想讲什么，可想起妇人干政的忌讳，忍了下来。接着道：

“淇儿近日于读书一门，又开始偷懒了，整日里就琢磨那些画儿花儿的，虽没惹出什么事情，可你父皇已经瞧他颇碍眼里，之前指了锦儿去他府中伺候，如今他那新鲜劲儿过了，锦儿压不住他了，想来也是一个丫鬟罢了，能抵什么事儿，本宫琢磨着，把他婚事定儿了得了，娶正妃本宫也乐得清净了早早得子嗣，说不定能消停点儿。”

王皇后顿了顿，撇了阮沛一眼接着道：

“梅树下的女子可瞧见了，本宫想着就她们四个给淇儿择正妃，你觉着……”

“婚配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母后议定就是里。”

阮沛懒洋洋地回了句，等着王皇后说正事儿。

“父母之命？就你们哥儿几个的事儿，还有本宫置喙的余地？”

王皇后声量大了起来，阮沛终于等到了说正事儿的时候。

“我看你们姓阮的爷几个儿早把我抛在脑后了，本宫娘家统共就没几个人了，你们还把他们送到前面去折腾，我问你那乔国公一家多少人？你那嫂子乔氏光叔伯就不下五人，更不用说嫁出去的姑嫂。我王家就剩一个你舅舅了，你表兄也就一个邵儿能顶事儿，都这样了，你们阮氏一门，一有事儿就拿他们去顶，沛儿，你是想看你娘舅家断子绝孙？”

王皇后在阮沛跟前一向激动就口不择言。阮沛闻言，赶忙跪倒母亲跟前道：

“母后严重了，没有王家何来母后今日，何来儿臣今日。现下也就表兄身边多了个乔家的副将罢了，在怎么能折腾，一个副将能越过表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