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155)

阮沛忽然鬼一般蹿道了鸾心这边，将她往怀里一揽，低头将舌尖点在了鸾心耳垂上，鼻尖蹭在鸾心的耳窝处，攫取鸾心那不自知的香气。

“本王是不是男人，公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鸾心浑身一凛，使劲儿将阮沛推开，阮沛不恋战，偷了香，一闪身往原位一坐。

坐姿颇端正，眼神往炸毛美人像血滴子一样的耳垂上掠过，嘴角挂上得逞的淫邪微笑，择一块儿茶点入口。

“好甜！”

还不等鸾心发作，码头上突然号声四起，原来是几艘大船入港了。

☆、第 81 章

鸾心瞧着那入港的大船上扬起的船帆上一个硕大的“卢”字。

“东渌卢家的炭船？”

鸾心满脸诧异。

东渌的卢家是东渌有名的炭商，不过所产之炭大都供东渌国内内销，甚少销往别国。

更有传闻讲说卢家的炭一部分内销，另一部分乃是供给东渌各大盐场做烧盐煮盐之用，每年所产供不应求。

卢家如今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往北和北境人做起了交易。

四国当中若说炭窑的数量和产炭的质量，南烟一向是首屈一指的，东渌虽产炭，但产量供内销之后，所剩无几。

北境和西祁一向缺炭，西祁子民游牧居多，下层牧民随牧群迁徙，居无定所，大都就地取材，烧木柴或收集牛粪马粪生火取暖。

北境确是四境之内最为缺炭的，冬日又最为湿冷，且北境朝廷为防山崩涌水之祸，对砍伐薪柴颇多限制，国人仰仗木炭取暖更甚西祁，可是……

鸾心思忖片刻，方明白过来，别过头与阮沛对看。

阮沛笑了笑。

“公主聪慧，只是瞧见了卢家一艘炭船，就窥出些端倪了。”

鸾心不语，想起幼年时期不止一次偷跑到父皇书房玩耍，不止一次见户部的人拿出理好的折子，向父皇禀明每年产炭的预算和……和销往北境的炭量……

北境的炭历来都是从南烟处购得……如今怎么会……

两人正说着，方才那茶博士敲门进来，朝阮沛略一施礼，就挪步到包厢一旁的墙壁前，竟硬生生将这墙壁推开了。

原来这包厢一壁竟是一面柜门，往两边推开，里面仅是一堵薄墙。

屋中阮沛三人话音一落，噤声细听，竟能将隔壁包厢的人声听得一清二楚。

映天城炭行的总商们已经在一旁的包厢落座了。

他们与东渌此番北上行商的卢家掌柜正在牙商万喜的主持下，商谈这笔三艘炭船的买卖。

鸾心凝神一听，竟能将双方拨弄算盘的声响都听的一清二楚。

鸾心记得南烟销炭到北境的炭价，定价很简单，北境自产的炭销多少，南烟的炭就在加三成的价。

鸾心凝神细听隔壁卢家的报价，竟比南烟往日给的报价低了很多。

隔壁人声渐渐稀稀落落地消弭。

那茶博士将方才打开的暗墙合上，施礼退了出去。

“北境自来缺炭，近来新造了好些炭窑，黑炭一类差强人意，窑制的白炭比起南烟白炭却相去甚远，白炭质轻，较之黑炭更加热气逼人，不瞒公主，如今交到公主手上的采石场，盐场，炼金烧盐之地路途遥远，质轻的白炭不可或缺，沛以为南烟多炭，如今又是姻亲之国，北境炭源无忧，却不曾想到，今冬，炭却断了。”

阮沛瞧了瞧鸾心，顿了顿，一笑，道：

“瞧你那小眉头皱的，该不会这会儿又自比为炭，脑袋瓜里好一阵天马行空，以为你娘多年前把你卖了换无妄谷那群人，现在你爹把你卖了然后断了北境的炭，或者以为为夫现在要把你卖了拿去换炭吧。”

阮沛瞧着鸾心挤来挤去的眉头，伸手就想去抚平，被鸾心一掌拍下。

鸾心又白了阮沛好几眼儿，这厮儿总爱讲正事儿的时候，见缝插针地递上咸猪手。

不过倒是被阮沛猜中了，方才这些念头确实轮番往鸾心脑子里过了一遍。

不过鸾心再怎么敏感，脑子没丢，南烟销炭往北境，绝对是双赢的大好事，北境给的价不低，而且南烟冬日暖和，寻常百姓终日烧炭取暖的并不多，南烟国中的余炭多的是，况且多年与北境交易，如今国内的余炭不销来北境，又能去哪儿？

鸾心眼瞧着卢家过来的炭船不过三艘，恐怕也只够北境宫廷和映天的贵人们用上一个冬天。

卢家这炭船来得蹊跷，恐怕就是眼前这人的门路。

鸾心撇了阮沛一眼，心想，这色狐狸又动哪门子的心思呢？

鸾心细想近日南烟朝廷的变化，的确有蹊跷之处，这户部换了侍郎，可是来就断了这门大有可图的生意，这又是什么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