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13)

身为皇族女子，御前宴饮，须得循例着装，头上挂满了珠钗步摇，束上繁复的灵蛇髻，周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繁重恼人，心思不得不牵引到并不让人舒适的衣服和头发上，眉头不由自主就微微蹙了起来。一想到两日之后的比武，越发的心不在焉。

这厢长公主殿下心不在焉地琢磨如何才能尽快找个借口出去透口气，且不知下方落座的贵族公子们早就看痴了。

今日鸾心公主着烟云罗纱裹身，外批镶金边的梨香白缎，腰身紧束，一触眉，金冠悬于眉间的金色青鸾微微摆动，双眼眸光灵动，剔透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她这一触眉，下首公子哥们跟着她的眸光一转，一不留神不知打翻了手边多少酒樽。

肯定又是嫌头饰重了，聂云昭看着触眉的鸾心，留意到周围男子桌上接连打翻的酒杯，醋意上涌，心中把鸾心藏起来的想法不只出现一两次了。

“我儿似是微恙？”

夜澜天看着下座不少男子殿前失仪，想都不想地问出了声，知道女儿对这酒宴又厌烦了。

“女儿只觉得头重得紧。”

鸾心逮着机会撒起娇来，亲近父皇的时候，鸾心又觉得女儿身真好，父皇总是要怜惜几分的。

“父皇请容女儿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朕明日来瞧你。”夜澜天摆了摆手。

☆、第 7 章

鸾心自殿中偏门而出，带着书瑶出尘，沿着湖边透气解闷。

“公主可觉好些了，春日里夜凉，逛逛就回宫罢。”书瑶劝了劝。

见公主不理，出尘插了句：

“两日后，公主持顺手的白绫与那人比试，胜负尚未可知，倘若输了，公主大可告诉聂将军和太子，想必他们俩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手刃贼人，持钗归来。”

话虽如此，但是又有什么办法比她靠一己之力武胜那人，亲自把钗夺回来更解气的？鸾心想到此处，脑中掠过那人多番轻薄调戏自己的嘴脸，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挖了那淫贼的眼睛。

“臣聂云昭见过公主。”

三人各怀心思地临河慢行，不妨聂云昭自一棵老榆树后闪身而出，三人回过神的时候，聂云昭已经规规矩矩地对着鸾心作了一揖了。

“聂将军真见外，跟公主一道的时候，唤公主闺名那样顺口亲近，怎见我跟书瑶在此，反倒是生分了，又是“公主”又是作揖行礼的。”

鸾心身边的宫人实在与这位将军府的公子太过熟悉，早没了初见时的拘谨，鸾心又一贯散养宫人，对贴身的两个侍女尤其护短，时间长了，人少处两人跟这位未来的驸马爷说嘴逗笑，倒成了手到擒来的事儿了。

出尘边忙着说嘴，边学着聂云昭刚刚的作揖的样子也朝鸾心拜了拜。和一旁的书瑶一起止不住的扬声取笑。

“不可对聂将军无礼。”

聂云昭自来受不住女儿家的揶揄，这会儿只得侧过脸，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聂云昭羞赧的样子，鸾心可是白看不厌，她佯装愤怒，嘴上斥了出尘一句，趁聂云昭别过了头，就赶忙跟着两个侍女一块儿偷笑。

鸾心遣走了侍女们，让她们避在远处，转头看着眼前只不过被出尘调侃了几句的聂云昭，脸上的红晕竟还没褪，鸾心心中掠过丝丝的甜蜜，娇滴滴的叫了声“云昭哥哥”。

聂云昭远远地瞧着避开了的宫人，这才伸手住鸾心的手，皱了皱眉头：

“手怎这样凉？出尘和书瑶嘴上功夫厉害，伺候你反而马虎，夜凉如水，怎不知给你添衣。”

聂云昭想着若是能将自己的外袍卸下来搭在鸾心身上就好了，可在这深宫中，人来人往，今日又是夜宴，耳目繁杂，终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聂云昭抬手将鸾心散落耳间的发丝撩在了耳后，指尖那亲昵的触感，将鸾心内心的郁气一扫而空。

“云昭哥哥，射猎比武准备的如何了？”

“这几日净忙着风烟谷的场地摆设的事儿，焦头烂额，武艺到是疏忽了，到时候水来将挡吧。”

“云昭哥哥武艺绝伦，小试身手即可名震南烟。”

鸾心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语调里的钦慕之意如春风拂过，聂云昭受用极了，又是一阵脸热心跳，他紧了紧掌中紧握的嫩肤纤指，细细地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届时北境两位皇子亦亲临风烟谷，此次的骑射比武，南烟定要胜出。”

“北境的皇子南下南烟？鸾心怎不知。”

“这两位皇子不请自来，皇上仓促间设宴款待，我于宴中出言相邀，两位皇子欣然应允。”

“云昭哥哥何故要留不速之客骑射比武？”

“此次北境皇子南下烟都，我想借机与他们一较高下，彰显我南烟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