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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狂想曲(97)+番外

“这样倒还看得过去。”没等姜媛反应过来,空气中炽热的呼吸又一次靠近来。“可以亲得下嘴了。”

姜媛回以一脚。他笑着错开了,惋惜道:“每次见你,你都更加心如铁石。”她反唇相讥:“每次见你,你都更加幼稚坏事。”在月光与宝石边上的第一次见面时,他只是强盗,她只是俘虏。果真世事难料。他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阿巴尔道:“兴许这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见。”夕阳即将沉没在地平线下。而窗外,向山坡下俯视,整个底比斯正在亮起光芒。

庆典仍在继续,人们仍在狂欢。阿巴尔只有五天时间,她想必也多不出多少。遥远的城门的尽头,只是他们逃亡的开始,或是死亡的结束。

他连人都看不见,还相见呢。姜媛叹了口气道:“我确实很后悔接了你夫人的信,穿越沙漠来救你。”

而他在空气中笑了一声。“我只后悔那天晚上,我将刀和肉给你,让你离开。”他唤她道:“亲爱的贾南,”虽然知道了她的名字,他仍唤她贾南。那一晚让她独自逃生的阿巴尔·埃米尔仿佛是个梦境,或许他曾出自本能,只是现在重新醒来。他当然从骨子里就是个强盗,从他们见面的那一天起,凡他想要的,他就要得到。空气中有微风拂来,唇印在姜媛唇上,一如当初分别那样似地,好整以暇,一触即分。

她没有动,只是怕妆被他弄花。他也没有动,怕妆被自己弄花。

姜媛哪怕是看着空气也能想象到那双蓝眼。哪怕眯起了眼带着笑意,仍是遮掩不住背后骨子里的冷酷狡猾,狼一样的目光。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一点,不止是这点,明白的要更多,他们确实曾想划清界限,阿巴尔远去了巴库姆,姜媛北上了亚历山大,但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一起。可是哪怕可以滚到床上或者生死相托,也只有这样承受着死亡的压力时,才肯这样一句半句地透露真心,还要打着机锋的交道。

真是奇怪,他们都是理智到极点的人,也是绝不会走到一条道上的人,却偏偏越过两千年的时光,这样地命运交汇。

“我想说的,你什么都懂。是读过书的女人都这样,还是来自未来的女人都这样?”他低声道:“不,想必哪怕是来自未来,也只有你一个,而且还是女人。那么我应该感谢并由衷喜爱上天赐予我的礼物。”

他再次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唇。所以,他死也要拖她下水。

这种人的喜爱,真是敬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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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姜媛披着布匹,走在底比斯狂欢的人群之中时,真实地感到惋惜,自己不能留下来体验这样的盛景,而是必须逆着人流,脚步向外。阿巴尔雇了两个人看着驴子,这时便可以牵驴跟在她身后。她并不必和他们说话,只用将头脸露出来。假发上的宝石与眼镜蛇闪闪发光,没有人敢抬头看她,也没有人会怀疑她是正在躲藏的神使。她得以畅通无阻地向城门走去。

透明人跟在她身边指路,因此她的脚步也并不滞涩。过了几条街,离开神庙区后她便能上驴代步。哪怕四肢剧痛,她面上镇定,表现得很正常,路上看见她的人便避让,或是低头行礼,包括士兵。他们是由人带着,可谁知道在找什么呢。战车在街道上穿插而过,给这个节日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偶有人路过,跳下与姜媛行礼,经过城门时也有士兵盘查,她只要张开嘴,或者亮出权杖,自然有女声从旁边发出,代她作答。

打发了第五批人后姜媛问:“离城门还有多远?”阿巴尔坐在她身后,帮她控缰。驴子走得慢,祭司的威严,应该的。可碰见的人也多。底比斯有别称“百门之城”,整座城至少有二三十座巨城门,由内城向外城,神庙与城墙向外扩展,他们一路上都经过了七八个门了,似乎还没有走到尽头。虽然也有原因是他们要绕许多路,神庙、法庭、游行和驻兵点,这些人多的地方都得回避,不止因为人多,还因为老要限道给各种各样的神开路。

阿巴尔道:“快了,前面是广场,你去过那个。兴许我们还要绕一圈才行,过了它,就是通往孟斐斯的主路。”

但来不及绕开,姜媛突然被挤得一个踉跄。她本就手脚受伤,行动不便。巨大的人流突然从远处涌来,把他们挤得向后,来不及避开,起了喧哗,又是一次限路。士兵们跑过来,将人群往道路两边驱赶。远远地就能听见声音在喊:“图特摩斯王子!”在远处太阳船亮着巨烛火把,如同燃烧的冥界之车,缓缓而来。

今夜图特摩斯看来注定与太阳船扯上关系,这种关系可不会令哈特谢普苏特高兴。据说阿巴尔本想往图特摩斯身上泼点颜料——神庙里,这种宝石金子研磨成的色粉多得山呼海啸。岂料他遇到了个大好时机,直接把太阳船的力夫摁跪下了,送了图特摩斯和旁边捡钱的平民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