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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狂想曲(5)+番外

新的强盗们占据这片绿洲和旧主人的财物,要姜媛用不恰当的话来说,新人的朝气强得多得多,他们几乎都非常年轻,肌肤的光泽骗不了人。年轻的强盗们拖走伤者,呼喝着找人来包扎,阿德南和一个还幸存的黑奴被叫去了。原来的占据者被灰溜溜地赶进原俘虏的营帐。

在姜媛得以包扎自己的伤前,她必须要先治好费萨勒的伤。有些人离得远远的,看一眼都怕被魔鬼拖下了火狱,有些还胆大包天,将戳戳魔鬼当做有意思的挑战。他们杀人比成年的狠,心性比成年的残忍,骂人比成年的大声,好奇心和报复心也比成年的重得多。费萨勒坐在一块沾满了沙子的皮毯上,看着姜媛的眼神像能把她吃了。蓝眼的首领吩咐说:“给我汲水来,我要沐浴。把快刀也拖进来。”他当先离开了人群,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姜媛蹲下来,看着费萨勒变形的肩关节。脱臼的剧痛会让人以为是骨折,而且也会本能地拒绝别人的接近。姜媛轻轻抬起他的手,都换来一声愤怒的谩骂。

姜媛问:“你叫什么名字?”

费萨勒骂骂咧咧地说:“你不是听见了!老子叫费萨勒……呃!”他痛喘了一声,随着咔嚓一声,姜媛已经将他的骨头顶回了原处。她退开一步站起来说:“你动动手。”费萨勒惊恐地挥舞着自己的手,爬离了姜媛三尺远。

“魔……魔鬼!”周围的小鬼强盗们都惊喘着,交头接耳。“他能治好骨折!一瞬间!”

“这是个挺有本事的魔鬼!”

姜媛试图澄清:“你这只是……骨头,脱离了,原本的位置。”她毕竟不是学医的,说不来专业术语。有个被砍断了手的俘虏被硬是拖来她身边。“这个你能治吗,魔鬼?”姜媛很想说我不叫魔鬼,但这个称呼明显对她有好处。

“我不能治。”她如实回答。

对方明显感到失望,然后手起刀落,把俘虏的头砍了下来。刀是有点不够快,砍了两下才剁下来,姜媛忍着那血喷在自己脸上,惨厉的哀嚎能叫得自己骨头凉到缝里。人头咕噜噜地滚到她包裹着破布的脚下,死不瞑目。好奇心极强的小鬼脸上明显又带着些期望。

“那这样呢?”

“不能。”姜媛索性说:“只有我造成的伤势,我才能判断能不能治。”

这话明显又被截头去尾地理解了,现在年轻强盗们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变化。“只有他杀的人他才能救活。”

“可真是个麻烦的魔鬼。”

姜媛:“……”

她被允许带着药物去找阿德南,将身上的创口上药包扎。波斯女奴们换了主人,已经开始曲意逢迎,满足杀人后的消遣。远处的帐篷门口排着队,看来在这个地方,女人无论如何都能活得下去。姜媛坐在漫布了整个营地的媚叫声中,忍着痛用水洗净伤口上的砂砾。洗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问他:“好像水里被下了毒。”

阿拉伯人珍惜水源,在这荒漠与戈壁中,能种植的泥土和清澈的河流价比黄金。这帮强盗在水里下毒简直是绝户计。姜媛不知道它能不能用。阿德南告诉她没关系。“对你可能还有益,那是毒仙人掌的汁液,可以麻痹伤口。”

阿德南告诉她这帮强盗是什么来头。风能将消息传得很远,大路上来往的不一定是商人,□□教徒会虔诚地前往麦加朝觐,耶路撒冷则吸引所有的□□、犹太与基督。对至高的信仰部分不分民族和身份,强盗不会杀死他们,有时也会与他们同行。一些消息会灵通地从这条路上来,血鹰强盗团首领阿巴尔的身份则是其中之一。

“他的名字应当是阿巴尔·伊本·阿卜杜勒·侯宰法·伊本·哈木宰·沙赫曼·埃米尔。”

阿德南开口就是一长串,姜媛微微一愣。有两个伊本,那代表他的名字中有父名和祖名。在这个平民都不认得字的时代,他的身份必然大有来头。阿德南说:“他是埃米尔总督的私生子,他父亲和一个侍女生下了他,给了他名字,但埃米尔总督的三位妻子和他的四位兄长不承认他的继承权。四年前他父亲死后,埃米尔家族内乱,争夺总督之位,他母亲被杀,他被赶出了家族。”

但阿巴尔显然没有像他兄长希望的那样死在沙漠里。十岁的阿拉伯男儿已经能持刀弯弓,上马杀敌,他募集追随他的兵力,在沙漠中建立了血鹰强盗团。而杀了一位区区侍女并不能就此停止埃米尔家族的内乱,总督之位的争夺卷入了政治漩涡。另一个强大的家族击溃了埃米尔的势力,现在的埃米尔总督实力大不如前,反要向阿巴尔交贡纳税,才能保得城市的平安和自己屁股下位子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