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为何出现在自己家里。
她轻盈地在家中走动，耐心地对他说话。
她帮他量体温、擦身体。
这些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却觉得像是真的。
而且这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反而又有了不真实感。
周朔皱起眉头，拧了拧太阳穴，一时分不清，自己记忆里的是幻想还是现实。
他记得自己当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他还……抱了她。
“嘶——”
想到这里，周朔倒抽一口冷气，俊美的猫眸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
他看向自己的手。
掌心是空荡荡的，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却觉得自己手上还留着女孩子温暖柔软的触感，就像他真的抱过一样。
他真的抱过吗？
周朔不敢确定。
他呆滞地回忆起来。
周朔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抱太多期待，可直觉留下的感知却如此真切。他如饥似渴地捕捉着记忆里残存的每一个细节，妄图探究那个不可能中可能的答案。
可是发烧的时候，感知迟钝，无论他怎么回想，记忆都带着些许不清晰的朦胧，让他不敢笃定。
周朔不禁有些焦躁。
就在这个时候，“咚”的一声，他的床沿被撞了一下，动静打断了他的思路。
周朔低下头，看到球音就守在床铺边。刚才的声响，就是球音撞击床板，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见他醒来，球音很高兴地原地弹了一下，像是表达自己的情绪。不过，因为她是瘪的，弹得不高。
球音不知何时把电脑搬过来了，一副早有准备的架势在上面敲字：【你身体好些了吗？】
看到闯入自己视线的足球，周朔怔怔的。他回答：“好多了。”
【我从外面买了药，还煮了粥。你要是还不舒服，可以起来吃点药、吃点东西。】
“好。”
周朔迟缓地坐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粥刚煮好的米香，地面上很干净，床头柜摆着水和止咳糖浆。
周朔看着这些变化，懵神。
他不由问：“我睡着的时候，你变成人过了？”
周朔后知后觉地发懵。
眼前这些事，不是凭足球的身体能够做到的。
家里只有球音。
莫名地，周朔的心脏狂跳起来。
林笑音不疑有他，轻快地打字：【嗯。不过只变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变回来了。】
周朔又问：“是你照顾我？你……帮我量体温了吗？”
【对啊！】
周朔看起来呆呆的，一动不动地看着球音：“你……”
【？】
林笑音见周朔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他身体还很不舒服，担心地追问：【怎么了？】
“不……”
周朔初初病愈的头脑，此时非常乱。
他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家里除了他，只有球音一个人。
球音说她变成了人。
球音说她以前念的也是很好的高中。
球音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音”字。
现在回想，球音上一次告诉他她能变成人的时间，似乎也与他在咖啡馆外碰到那个身影的时间重合。
以往忽视的种种细节，此时全部浮上心头，形成了让人心惊肉跳的诸多巧合，周朔的脑子简直要炸开。
不会吧？！
难道说……
可是……
但……
周朔回忆着自己病中的种种事情，回忆着他迷蒙间看到的那张女孩的脸。
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抓手机去查监控，但他还没碰到手机，就懊恼地停下来。
他买的是家用摄像头，一般人买来都是监看宠物的，主要是实时监控功能，用录像回放功能需要额外开云储存会员。
以前还没抓到球音的时候，周朔确实将录像全程开着，但和球音渐渐熟悉起来，确定球音没什么恶意以后，等云储存会员到期，他就没有再续费了。
一方面没必要，一方面总用监控偷窥一颗自称女高中生的球也很像变.态。周朔现在连摄像头都不怎么开了，是出于绅士风度。
这个决定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就让人有些懊悔，仿佛终于的线索突然断了线。
周朔的思绪一团乱麻。他不敢肯定，可某个念头却开始在脑海中不断生根发芽，膨胀得越来越大。
但即使不敢确定，他看林笑音的目光，也已经再也无法和以前一样。
周朔嘴唇轻颤，怔怔地出声：“你……”
“？”
林笑音疑惑地歪了歪自己。
周朔再度陷入奇怪的静默。
林笑音看着他一动不动地凝视自己，却半天说不出话，感到有些古怪：【你不舒服吗？】
“……没有，没什么。”
林笑音狐疑地瞧着他，然后主动坦白说：【刚才为了买药，我私自从你钱包里拿了两百块钱，但去药店的时候，药店里凑巧没零钱了。我把两百块都留在那里，店员记了账。我留的是你的电话号码，桌上还有欠条，我已经变回球了，你改天自己去拿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