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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父(12)

作者: pillworm 阅读记录

蒋严欲还没到小区门口,从远处一眼就看到谢钦坐地上睡觉,右脚露在外面,脚踝肿起来一大块,紫青紫青的。

他立马就猜到谢钦干什么好事了,火气没忍住,咬牙切齿爆出句粗口:

“真他妈行,祖宗。”

蒋严欲下车之后走过去,直接把谢钦抱起来放进后座,动作很轻,没弄醒他。

谢钦很高,看着也挺瘦,一抱起来才知道有多沉,蒋严欲一路把他抱到家里,给小区医生打电话。

谢钦被放在沙发上的时候醒了,他睡得有点懵,一动不动愣几秒才反应过来。

“有烟没。”

他打个哈欠,懒洋洋的,一天没抽了。

“脚,”蒋严欲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一根,“你翻什么翻?”

“没指望你来。”

意料之中的回答,情理之中的不信任。

蒋严欲嗯了一声。

他抽出一根烟冲谢钦晃了晃,没说话,眼神里的命令很明显:

过来。

谢钦是躺在沙发上的,他直起上半身靠近蒋严欲,仰起脸冲蒋严欲微微张开嘴,伸了一下舌头。

蒋严欲把烟喂到他嘴里,然后俯身低头,叼着嘴里点燃的烟去给谢钦点火。

烟头相接,谢钦含着的烟燃了。

“挺乖。”

谢钦难得老实一回,蒋严欲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却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医生给谢钦仔细检查了一遍,有点严重,不过幸好骨头没大碍,脚被绷带缠成一坨,谢钦喜获一对拐杖,一辆轮椅,上厕所都得让人扶着去。

很操蛋,真的。

医生走后蒋严欲也走了,回公司处理烂摊子,谢钦一个人在家,推着轮椅像个退休大爷一样四处逛。

他在这里住了六年,最常去的地方是卧室,其次是厕所和客厅,活动范围在一楼和二楼,从来没去过三楼。

三楼只有保姆房,客房和储物间,面积很窄,再往上就是楼顶的露天游泳池。

蒋严欲不允许谢钦去三楼,谢钦也没兴趣看。

现在蒋严欲不在家,他想上去看看客房长什么样,估计全是灰,因为家里从没来过客人。

蒋严欲把他藏在这儿玩养成,肯定不可能让别人知道。

谢钦推着轮椅进了私人电梯,直上三楼。

电梯里有监控,连着蒋严欲办公室的电脑,如果他现在就坐在办公桌前,那可太精彩了,简直比捉奸还刺激。

电梯门打开,谢钦慢悠悠挪进客房,没想到还挺宽敞的,有小衣帽间和大浴缸,比自己那小破卧室豪华多了。

他又挪到储物间门口,转动把手,门却打不开。

被锁住了。

搞这么神秘,肯定藏了点见不得人的东西。

谢钦脑子里涌出一大堆黄色废料,啧了一声,他掉头又去保姆间随便瞅一眼,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下楼了。

以前谢钦挺向往退休老年人的生活,想着躺轮椅上,喝茶逗猫晒太阳,惬意似神仙,现在真坐上了反倒无聊透顶,实在没事可干,他只能喝酒解闷。

从冰箱拿出几瓶啤酒,用电视点了几首歌,谢钦仰躺在轮椅上,开始虚度时光。

他点的歌都是Emo rap,节奏舒缓沉重,歌风丧而致郁,多是患有心理疾病的rapper创作的,很小众,无人问津是常态。

有时候谢钦闭眼并不一定都是睡觉,他也会在脑子里尝试写歌,闭眼只是为了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别被眼前花里胡哨的人和事打扰。

眼睛和耳朵是两扇窗户,如果闭眼再戴上耳机,就相当于关上窗,创造出了一个封闭的私人房间,让自己与孤独和安静为伍。

谢钦喜欢独处,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作词。但残忍的是,如今独处对大多数人而言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

因为让身体真真正正实现独处太难,所以只好关上与外界相连的窗户,用心灵的独处将就将就。

蒋严欲回来的时候已经23点了。

一进门就拽开领带,动作有些粗暴,他脱下西装外套之后,站在门口定了几秒。

右手撑在墙上,腰背微弓,沉默着低下头。

这是一个疲累的姿势。

他快三十岁了,却依旧没成家,下班后带着一身压力和疲惫打开门,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客厅,昏暗,冷清。

蒋严欲打开灯,看见谢钦躺在轮椅上睡觉,脚边躺着七八个空酒瓶,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家里终于有了等他下班的人,还是该自嘲这份等待并不是心甘情愿。

如果不是脚受伤,谢钦不会乖乖待在家的。

蒋严欲没去叫醒他,解开衬衫纽扣,走进浴室。

洗了没多久,谢钦在外边敲门说要上厕所,他刚睡醒,鼻音很浓,语气也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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