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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一用是缱绻(2)

他们曾经在全市高一、高二的理科竞赛上碰面几次。宋方霓就读于西中,他读的白区附中。两所都是重点高中。

这一次暑期集训,他们坐前后桌。

他每次的课桌都拉得稍微靠后,规规矩矩坐着,从来不会把腿越界到她凳子下面。

他总是戴着耳机听walkman。

他每晚有夜跑的习惯。

他是这一群男生里长相最为出挑的“头牌”。

宋方霓对梁恒波只有这么多的了解,还是晚上洗漱时,听同宿舍的女生裴琪说的。

她的头脑和精力被集训占领。

能来参加集训完全是意外,这是三校联办的竞赛强化课,十几个尖子生像被屠宰的小羊羔拉来城郊,做针对比赛的短期封闭训练。

训练营里的学生既是佼佼者也是竞争对手,谁能赢得这场竞赛的名次,也赢得本校的报送名额。

除此之外,宋方霓还要准备高三开学的模考。

数理化三科里,她数学成绩最好,物理却较为普通,怎么学都不开窍。班里的尖子生咬分都很紧,差一分可能拉开距离。物理却能让她总成绩退后20名。

宋方霓烦闷之余越发压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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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的自习室里开着落地空调,老师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上,等着学生拿着问题上去答疑。

宋方霓拿着试卷从讲台走回来。

半个小时后,她泄气地把手里的铅笔扔到桌面。

明明刚才已经听懂老师的点拨,回到位置,却怎么算不出这道物理题的正确答案。

宋方霓重重地靠回在椅背,揉了揉眉毛,却听到身后“嗯”了一声。

后座男生放在桌角的一瓶可乐被她的后坐力撞翻,塑料瓶滚落到椅子的夹缝里,幸而瓶盖被紧拧住,但瓶身上面凝结的水珠还是沾湿女生的衬衫。

“不好意思。”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歉,声音都很低。

对方已经站起身,借着身高优势,看到她在桌面被涂抹成黑疙瘩且满是笔洞的草稿纸。他收回目光,依旧有点无动于衷的表情。

宋方霓也在同样扶稳可乐瓶时,瞥到对方的试卷写满了答案。

她干脆地回过头,看到近处的空调上面绑着的一根粉色丝带被吹起,静谧非常。

……自己大脑里有包吧!自责着,她继续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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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母亲的电话如约而来。

她依旧跑到路边接听。母亲这次诉说的话题,埋怨父亲出轨了,仅仅因为今天给客人剪发,他盯着电视里播放的沐浴液广告出了神,而广告里有金发裸女,老不正经的玩意儿。

宋方霓不搭腔。

没什么好说的,她头顶的路灯悬挂着,四周有巨大的蛾子扑过去又绕过去,重重叠叠的橙色光,现实且肮脏。

宋家是一个拆迁户。

没有外人想象中的豪气,为了选择拆迁款或补偿房,大伯家、叔叔家、姑姑家和奶奶家就打起了民诉官司,直接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宋父最后只拿了最小的两套房子。

除了收租,宋方霓父母开着一家理发店,她父亲是典型中国北方男人,疼老婆疼孩子,平时的话少得可怜,爱钓鱼,唯独喝高了,会用一知半解的知识,激烈讨论什么台湾,俄罗斯和美国问题。

宋方霓母亲则完全不含蓄,在理发店无时无刻不吸引每个人注意力,总是盈盈又大声地和每一个顾客开玩笑,很招人喜欢。她从不避讳在女儿面前,和丈夫表现出非分的亲密,甚至会搂着脖子和丈夫亲吻,也最爱和陌生人吹嘘,有一个读全市重点高中重点班的独生女。

宋方霓自小为妈妈身上的那股媚意而难为情。

她长得比母亲还漂亮,鼻高眼深,个性却极为端静、骄傲和沉默,在生人面前甚至从来不肯先开口说话。

电话里话题一变,母亲突然问宋方霓愿不愿意出国旅游。今天有一名顾客烫发,说全家去了趟新马泰,感觉不错,母亲说家里可以拿出3000块钱,供她出国玩。

宋方霓闷闷地听着,用手捡起地面的石头,投入到远方的清河河道。

从小到大,自己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深圳蛇口,参加数学比赛。家里不算揭不开锅,但不会把钱投入到旅游,更别说送女儿出国旅游。

宋方霓明知道母亲只是空许诺,内心的某一部分,隐隐渴望着母亲会转变心意,愿意去实践这一个飘渺的许诺。

总之继续努力学习。

她低头想了会,只能看到这一条微渺的道路:等,上了大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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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到了最后一周,十几岁的少年或多或少开始产生了些许浮躁。

白天上课,有些同学不再按按原座位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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