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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有为/替身难为(116)

在空气中被揉碎了的消毒水气味。

争先恐后地渗入鼻息和毛孔。

将人浸透。

原嘉逸疲惫地想要将眼睛张开一条缝隙。

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一直在耳边那道,沉重而笃定的心跳声。

“……”

原嘉逸尝试着张张嘴, 却仍是无能为力。

他好像受伤了。

还流了血。

喉结费力地滚动了两下, 原嘉逸嘶哑着嗓子攀住抱着他的人的手臂。

“别碰……”

别碰我的血。

喉间泛着血气, 让原嘉逸刚发出声音, 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时时不忘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仔细听还有点轻颤。

“嘉嘉, 别动, 别乱动。”

“你……”

原嘉逸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眼,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压住本就沉重不已的眼皮。

“睡吧, 乖,好好睡一觉,睡着了就不痛了。”

可能是没有被人真正地关心过, 原嘉逸很珍惜这种感觉,连忙听话地放松眼部肌肉, 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争抢着让老师认为他才是最乖的样子, 很快地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深夜。

原嘉逸熟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趴着的。

枕头是那种推拿床露出一张脸的中空样式, 使他呼吸起来畅通无阻。

他费力地动了动指尖,右手突然抓到一缕头发。

哪里请来的护工, 这也太尽职尽责了。

原嘉逸又感动得摸了几把。

护工这个职业可能比较赚钱, 百忙之中还有空保养头发, 发质真的好棒。

人似乎是被他摸醒了, 原嘉逸怯怯地缩回手继续装晕。

趴在他手边的那人咳嗽一声,抬手握住他的指尖试了试温度。

被摸了,不吱声就不太好了。

“是医院……唔, 请您来的吗?”

这要是昏迷的时候医院帮他请来的,肯定都没有好好讲价,这等他一醒来,价格也没办法再动了。

他们医院的护工,价位一般在350一天,也不知道跟他说说,一天300行不行,或者照顾自己26个小时,给他350……应该能同意吧。

总不会跟他一个病人计较,也不会打他。

原嘉逸还在发烧,一醒来便想到钱的问题,竟完全没有考虑是谁把他弄到了医院。

正思考间,刚刚他问问题的那人发出了声音,慢悠悠地给了他答案。

“……我请我来的。”

薄慎言盯着那缠满绷带的后背,看了一眼就避开视线,可几秒后,又忍不住看回来。

他趴在原嘉逸的手边睡着了。

担心自己睡着,薄慎言刻意把头发塞进他指缝里,以求原嘉逸刚醒的时候,一动指尖,自己也就会跟着醒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原嘉逸大惊失色。

“薄先生?”

那他岂不是可能会发现?

“嗯。是我。”

薄慎言握住他的手指,慢慢地,俯身把嘴唇印在原嘉逸因趴着而朝上的手掌心。

因为紧张,便总会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趴在中空的枕头里什么都看不到,原嘉逸在掌心刚接触到两片温热东西的瞬间,没有受伤的五指敏捷一抓,将那东西抓个正着。

逮到咯。

“……”

薄慎言被揪住嘴唇,无可奈何地闷声叹了口气。

他轻松挣开,摸摸原嘉逸尴尬得蜷缩起来的拳头。

“薄先生,您帮我请个护工就好,太麻烦您了。”

原嘉逸仍在心存侥幸地猜想,包扎的时候,薄慎言应该没有看到,此时他趴在这里,薄慎言也不会残忍到去扒开他的绷带查看他的伤口,也就不会看到那些旧伤。

对他说的这些话,薄慎言越听越窝心。

他们俩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距离了,为什么他还能说出这些让人心寒的话?

就好像两个陌生人。

但是他知道原嘉逸在害怕什么。

“腰上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不需要包扎。”

原嘉逸愣了一下,眼睛一热,难堪地掉下眼泪。

还是被他发现了。

男人的声音靠近了许多,原嘉逸看不到,但感觉他已经趴在了自己耳边。

薄慎言亲亲他的耳廓,忍不住心中的喜欢,又轻舔了一下那小巧的软软耳垂。

“没想到原医生这么喜欢我啊。”

原嘉逸诧异地动动脑袋想要抬起头来看他,却被大手按住,轻拍了一下屁股,“老实趴着,别把伤口挣裂了。”

然后,他搭住了原嘉逸的被角,也侧头躺在他枕边,语意带笑。

“Bo射nyan,欲anjiayI,Tenacious,Charming,Hallowed。”

原嘉逸沉默了一会儿,布满细汗的指尖渐渐蜷紧,又因握得太过大力而有些发抖。

眼泪止不住地掉。

那么不堪的一个词汇,被他拆分开,会这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