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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穿成下堂妻后(278)+番外

莫约茶盏功夫后,门外响起老陈的声音,“郎君。”

李珣“唔”了一声,懒洋洋地睁眼。

老陈进屋,把锦袋送到他跟前,他伸手接过,慢条斯理地把锦袋取下。

里头的血书是先帝当年从自己衣袍上割裂下来用血书写的,字迹潦草混乱,已经呈褐色,叫人看得心惊。

李珣凝视半晌,幽幽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它助我进京,得了我想要的权势,同时也抑制我更进一步。”

老陈语重心长道:“当年郎君曾答应过昭妃娘娘不做忤逆之事,郎君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前程,万不可学那齐王,生生断了退路,且还落得个万民唾弃的骂名。”

李珣收起血书,仔细将其放入锦袋中,“陈叔放心,我不会那么蠢。”顿了顿,“江都的二哥还盯着我呢,巴不得我出差错,岂能如他的意。”

“郎君心里头明白就好,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急那几日。老奴什么都不求,只盼郎君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这话让人窝心,李珣抿嘴笑,“必然的。”

翌日早上又下起了小雪,吴嬷嬷服侍李珣更衣时,他忽然说道:“嬷嬷把护膝给我用上,今儿要去跪阵子。”

吴嬷嬷担忧道:“外头已经下雪了,天寒地冻的,郎君何苦这般作践自己。”

李珣看着她笑,“我今儿去逼皇帝杀他亲娘舅,怎么都得表点诚意,算是送郭戎一程。”

吴嬷嬷:“……”

她去把羔羊绒毛护膝取来给他戴上,碎碎念叨,“郎君还得往上爬,只有爬到那最顶端才不会给人跪。”

李珣失笑,“嬷嬷倒是比陈叔有出息,他只求我平安顺遂,怕我跌入深渊。”

吴嬷嬷抬头,“富贵险中求,郎君已然走到了这步,再无后路可退。”又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只有做那人上人,掌了天下权势,才没有人欺辱得了郎君。”

这番话很有道理,李珣朝她行拱手礼,“嬷嬷女中豪杰,五郎钦佩。”

吴嬷嬷打趣道:“你莫要揶揄老奴。”顿了顿,“走两步试试。”

李珣随意活动活动,调侃道:“嬷嬷一定要给我弄扎实,若我跪着跪着把护膝给跪掉了让百官瞧见,那多没面子。”

吴嬷嬷被逗乐了,掩嘴道:“那郎君便说从军时旧伤复发老寒腿,一到冬日就膝盖疼。”

李珣笑了起来,“这借口好。”

穿好章服,李珣把托孤血书放入袖袋中,出门时外头的雪下得愈发大了。

吴嬷嬷撑起绸伞,叮嘱道:“还是身子重要,郎君审时度势,莫要倔。”

李珣:“且宽心,我知道分寸。”

天寒地冻的,近些日他都是乘坐的马车,里头铺了羊绒毡毯,又备了手炉,不至于冷。

抵达皇城,李珣并未去政事堂,而是直接去的永宁殿,结果皇帝不愿见人。

贾公公为难道:“殿下还是回吧,陛下……还气着。”

李珣默了默,自顾跪到大殿门口,朗声道:“君人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诗云:‘人而无良,相怨一方。’民怨其上,不遂亡者,未之有也。”【注】出自《说苑》

“吏部尚书郭戎无视大陈律法,卖官鬻爵中饱私囊,动我国之根本。臣恳请陛下彻查,以肃朝纲!”

大殿里的皇帝听到这番犀利言辞气得发抖,突听“砰”的一声,杯盏碎裂的声音传到外头,贾公公头痛地走了进去。

李珣跪直身子,厉声重复,“吏部尚书郭戎无视大陈律法,卖官鬻爵中饱私囊,动我国之根本。臣恳请陛下彻查,以肃朝纲!”

里头传来皇帝暴跳如雷的声音,“李珣你休要逼朕!”

李珣凛然道:“臣有罪,当年先帝血书托孤,命臣救驾辅佐,臣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而今朝中养出蛀虫,乃臣之失职。吏部尚书郭戎本是陛下亲舅,臣却逼陛下大义灭亲,实在可憎。臣上对不住先帝,下对不住黎民百姓,担不起这份血书嘱托!”

“你休要拿血书压朕!”

“陛下!就算今日臣担了骂名,也得恳请陛下彻查郭尚书,平民怨,肃朝纲!”

大殿里没了声音,李珣手捧血书跪在门口,背脊挺得笔直。

外头风雪恣意,跪在门口的内侍们冷得瑟瑟发抖,李珣却浑然不觉。

哪怕他跪着,脊梁骨也不会弯曲,如青松劲竹,傲然挺立。

政事堂那边的宰相们听到消息,纷纷过来探情况。

见李珣手捧血书跪在永宁殿门口,陆续走到他身后跪下,姜阁老肃穆道:“臣姜温,恳请陛下彻查吏部尚书郭戎,以肃朝纲!”

“臣附议!”